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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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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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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春天的一个早上

庚子年春天的一个早晨

◎秦建军

三月二十五日,新年上班来第八天。自此,鄂西北的南漳县解封已十天。一切都在解封的新生里,一切都在春天的生机里,一切好或与好相悖的都在这个春天里。

早晨,我随春天一起睁开眼睛。春天的眼睛清亮,带着一些柔软的水汽,像二八女孩儿的眸,水灵、憧憬、神秘。我的眼睛是满满的急迫。为了能够顺利搭上公汽、上班不致迟到,早晨打仗一样整理、洗漱。七点一刻下楼、出门、跑去站台。点点一路随我奔跑。到了站台,七点十八分,于是放下心来等。

点点是婆婆唯的一条哈巴狗,一身白毛,背上有两块浅棕色,两只耳朵与两个眼圈是浅棕色,黑眼珠、黑鼻头、黑嘴唇,清爽机灵的模样。我搬回老家同婆婆一起住后,经常喂它一些我吃的东西,比如一根小麻花,一坨饭,一块肉,等等。恋食,是狗的天性。如此,点点喜欢黏着我。一看见我,点点会跑过来,用嘴嗅嗅我的脚,或用嘴顶顶我提着的包,我若走着,它便跟我一起迈着碎步子走;我若坐着,它便在我身旁放下身子与两只后腿而支起两只前腿坐下来。

我在站台等公汽,点点陪在身边,或坐,抬头看我,或在旁边走来走去,就是不离开我。我说,点点,快回去点点看着,深深地看着我,黑黑的眼睛水灵灵,含着满满的依恋。它一定听懂了我的话,却仍然不离开。

此时,绿谷公路上车来车往,人却不多。绿谷的植物们沐晨光里,安静而灵醒,叶片不动,纹丝不动,集体在深呼吸。我想,它们不是像在做深呼吸,而是真在做深呼吸。吸进二氧化氮等废气,呼出清新的氧气,是植物的天职,也是植物对天地与栽培它们的人类之感恩。给植物们一缕阳光,一鞠水,一捧土,它们便旺盛地活着,以身相许,成为人类健康的、百毒不侵的肺,还献出浓荫、花海、硕果、根茎、木材、纤维……直至自己的全部。

隔拦带的红叶石楠一遍嫣红,生的红色嫩叶肥壮密实,生气盎然,积极向上。几乎所有的隔拦带都用它们,因为它们生命力旺盛,凡植,必盛。在春天里,它们新生的叶子是嫣红色的,不是花,却胜花,一遍嫣红,娇俏靓丽,蔚为壮观。如此,人们做隔拦带多用它。

举目四顾中,发现近处一条隔拦带有两株植在一起的红叶石楠蔫了,与其它健康盎然的红叶石楠在一起,很是突兀,很是碍眼。不知是虫害,还是病害,还是其它灾害。好在蔫的只有两株,虽突兀、碍眼,也影响不了整体红叶石楠隔拦带的健康盎然、整齐划一、团结一致。绿化人只需搞清楚这两株蔫的红叶石楠为什么蔫,然后该杀虫、杀虫,该治病、治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七点半,公汽到站。我对点点说,我走的,你快回去!点点抬头看我。我转身上车,点点还站在原地不动脚,只是将抬着的头随我的动而动。在车门未关之前,我回过身子看点点。点点抬着头看着车门口,当它看见我回转身子看它时,它高兴地摇着尾巴,只差说话了。我又对它说,快回去!这时,车门嘁地一声关了,点点关在了车外……

人恋恩情,狗恋食。我不过喂了点点几次,换来它如此深情。还有植物,仅给它们一点点土、一点点水,却许人类以自己的全部。而人,却像这绿谷红叶石楠隔拦带有蔫的两株一样,也有突兀者,也有碍眼者——不如狗者。

不说远了,就说疫情刚刚控制的当下。就在三月二十四日二十四时,一个救了新冠肺炎病人的命的医护人员,在疫情控制后,在隔离点隔离了十四天后,走到自己家的小区大门口,却被拦住了,不让进小区,不让回自己的家。小区里的有些人说,在医院工作的人接触各种病毒,不让入住,坚决不让入住……可怜,这个医护人员的丈夫哭着对守大门的人说,她已经隔离了十四天,她没有病毒,她在隔离的时候隔离得非常彻底,我都只能隔着玻璃看她……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她现在要回家,请开门,让她进去。

但是,大门没有开。

这个医护人员所在医院的领导跟守门的人说好话,仍然未开门。问是哪里的政策,不让隔离了十四天的医护人员回家。回答是沉默。门,依然关着。医院的领导又说,防疫政策明言规定,隔离十四天的医护人员可以回家。门,依然关着。这个小区里的人,忘记了他们生病时,是谁给他们治病,是谁救了他们的命,是谁给他们端吃端喝,是谁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这样的例子,发生在有些地方——我实在惭愧说出具体的地方。若谁要问,可以去网上查。这样的词条,每一条里面都有“民间”字样。

有些时候,民间很让人失望。这样的时候,不如狗

一场疫战,英雄倍出。有几个“虫”也难免,比如这绿谷红叶石楠隔拦带蔫的两株。好在,“虫”毕竟是虫,终惧人的正气,会遁去。

我在庚子年春天的这个早晨看到狗与植物,想到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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