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立江
我很少感冒,大约是一年半载有那么一次,但每次感冒一旦发作,病情就较为沉重,不良不适的症状遍及全身,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酸痛,每一个骨缝都在疼痛。眼眶肿胀的难忍,每次都会伴随着感冒的开始并蔓延且深入,肠胃不知何故也借机火烧火燎,整天没有任何的食欲,一整天只喝了两碗白粥。原本站在橱窗前燃烟远望的惬意,此刻在疼痛的煎熬中索然无味了。
整日都在坐立不安、坐卧不宁中忍受着浑身上下不适症状所带来的痛楚。昨夜在半梦半醒的睡梦中惊醒数次,迷迷糊糊的那刻我也想到了她,脑壳昏昏身体渐沉,实在没有气力爬起来了。在反复的惊醒中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颈项两鬓额头淋淋欲雨,日上三竿睡醒时枕巾已然湿却大片。
盖着被子半倚在床头,与所有的不适症状无奈的对峙着,默默的承受着。在记忆深处,我努力的回想着上次的感冒在何时发生,思来寻去,大致时间可以锁定在去年元宵节前。
在隐隐的疼痛中枯坐静守着,忽然我想到了坟墓。想起了前些年的一个秋天,独自踩着纷纷的落叶,游荡墓园的往事。墓园位于郊区的北山山脚,依山而居,山并不高,半山腰以下密集地布满了坟墓和碑石,绵延数公里。在园区边沿是一条围绕墓区的柏油小路,小路旁是一条几乎要咽干的河流。我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很久,踩着厚厚的落叶我也想了很多心事。墓区大多都有它独具的寂静空旷和肃穆,而秋日的凄凉和落叶的潇潇越发让园区显得古静幽深和苍凉。那天,我转悠了许久,只遇到了一个活人,一位男子坐在一块墓碑前默默垂首,似乎还在窃窃低语。
甚至我还想到了死亡,也忆起了曾经送别的同学、亲戚到墓园坟墓填埋的往昔。我有一高中同学,他参加工作未久,便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冲出大桥栏杆,坠江而亡,与他同车的共有四人,只有他为此而丧命。当我听到噩耗传来,我很惊愕,我们风华正茂,青春犹在,死亡是多么遥远的事啊!可为何这么早就向我们逼近了,而且逼近的忽如其来猝不及防。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时常思考关于死亡的诡异,也开始搜集打听关于死亡的种种传说。
在很多年里,先后在医院陪护亲人住院,很多次很多次。对于医院病房上演的生离死别的悲伤故事,于我并不陌生。那是多年前的一次陪护病中亲人,在夏日的某个黄昏,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运进一位不动不呻吟的病人,然后被家属艰难而又小心翼翼的抬到了病床。事后我知道了他是一位90岁高龄的师大教授。从被运进病房的那天起老教授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直到他离世而去,在病房没有讲过一句话也没有睁开过眼。
整日整夜插在鼻孔的氧气的另一端在过滤的小瓶里呜咽低泣着,心电图监控仪的显示器的波浪证明着他还活着。他的5个儿女从不同方向燕聚般聚拢。当时的病房摆放着三张床使得原本不大的房间显得更为狭小了,陪护的家属只能坐在小板凳上挨着床头或床尾,支撑到天亮再苦熬到天黑。
大约一个月的轮流陪护让他已经老去的孩子不堪重负。隔代的亲情似乎有点寡淡了,我很少看到教授的孙子们来医院,即使来了,兜一圈很快就离开病房去忙了。终于有一天在护士的压胸、电击后也回天无术了,老教授终于在儿女的满目憔悴中逝去并被运走了。这是我多年前在医院病房亲历的一个真实的死亡故事。 2016.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