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错

作者：祁立江

在上山的路上身后一阵急急的吆喝声，侧脸看了看，有两乘滑竿由四个壮汉抬着拾阶而上，毫不费力。前面一乘坐着一个5岁左右，皮肤白净大眼短发的小女孩。滑竿在壮汉的厚实肩膀上一颠一颠，似乎像个秋千荡来荡去，这让躺在滑竿座椅里的小女孩很兴奋，咯咯的笑声洒落了一地。后一乘滑竿坐着一位身材纤细，微黄长发，带着眼镜的年轻“麻麻”。大约是母女二人体重都较轻，四个壮汉抬着滑竿上山但步履却很快，片刻就把我的注视甩在转弯处的台阶上了。

那天天气很热又是大晴，从山脚走到此处已是汗流浃背，坐在一处荫凉的台阶抽了支烟继续不紧不慢的一路向前，在前方不远处的过桥凉亭再次遇到了母女二人。在经过她们身边时，我听到年轻的麻麻与抬滑竿的一位壮汉在讨价还价。于是我有意识的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从口袋掏出香烟燃起一支，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年轻麻麻用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说：“说好的两个人是80元，到这里你却要我120元”。从年轻麻麻的语音中能够听出她的愤愤不平。只见那位壮汉双手拄着竹竿搭在肩膀斜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用他的四川方言慢悠悠的说：“是你听错了”，我们抬滑竿一直都是这个价钱。然后目光盯着脚面，一副不温不火漫不经心的模样，至始至终壮汉脸上都堆着嬉皮的笑。

以我行走江湖的经验判断这又是一起本地生意人对外地游客的横刀宰客了。年轻麻麻的愤愤不平只是在拖延一会时间和强烈表达一番自己的不满而已。抬滑杆的壮汉有的是大把时间而远道而来的游客那有那么多时间与他们耗费一番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口舌呢？

来自遥远他乡的一对柔弱母女面对四个精于宰客之道的壮汉，最终的商谈结果都在意料之中。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没有景区管理人员可投诉，更不会有从天而降的警察。就算是真有从天而降的警察又能如何，双方的出入价钱仅仅是40元，这不是刑事案件也达不到治安处罚的标准，只是游客与生意人之间的小纠纷，即使警察到场了也只是例行公事调解一番而已。如果四个壮汉一口咬定，他们的要价就是120元，只是他们的方言口音重，母女听错了。警察又能将他们怎样呢？

在斜阳浅照的下山半道上，我又再次遇到了那对母女，小女孩怕是走累了，不想走了，又想要坐滑竿了，年轻麻麻幽怨的对小女孩说：“再听你的，我们要掉沟里去了”。当我听到“麻麻”意味深长的幽怨。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所以的冷。

无独有偶，在我遇到这对广东母女的前几天，我在市区坐人力车去植物园，尚且操持着一口不太离谱的本地方言，告诉车夫去植物园，谈好的价格是6元，结果车夫把我拉到只有一半路程的游泳馆。我很疑惑的对车夫说：我是去植物园。车夫貌似一脸憨厚的笑着对我说：去植物园需要10元，6元去不了，“是我听错了”。当时我除了哭笑不得并没有愤愤，因为我对社会中存在的宰客乱象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惊了。

如果我对诚信缺失的生意行为，不淡然处之又能如何。难道为了凭空多出的4元大吵大闹，再不解恨拳脚相加，武斗互殴不成，其结果必然是游园兴致全灭，小芝麻事瞬间摊成了大事。2015.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