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哭泣的少女

祁立江

几日晴天过后便是阴云密布的天，气温略显清冷，望着低沉的阴云让我的心情也沉沉。闲居在家实在有些烦闷，不觉便有出门游逛的心思，聊以疏散心中的沉闷。我向来不喜往拥挤的人群扎堆，去凑那份人人孤单的闹热。即使黄昏漫步，我更乐意选择少人的地方。人山人海，人潮汹涌不仅让人头晕目眩还给人凭增些许心中的慌堵。

整衣出行，走出幽深的小巷，步履随心默默前行，穿过繁华的闹市，不觉便行至郊外。在城市边缘的交界路口，忽闻有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哭声中掺杂的叫骂声，飘忽不定入我耳中，忙转顾循声望去。在宽阔的马路对面的人行道边沿站立着一位长发飘飘着白衣仔裤，白色运动鞋的少女正在嚎啕大哭，隐约中我似乎看到了青春容颜的泪流。大约是我停住脚步的远望让少女有所察觉，于是痛哭伴着叫骂声随即转成了止不住的嘤嘤哭泣。呼啸来去的车流声中哽咽的哭声时断时续时强时弱。

因此处地处远郊，市内公交车未通行至此，两边的人行道并无行人，除了在冷风中萧然走过的我与那个不相识的哭泣少女远远相对。令我诧异的是哭泣少女身旁和附近并未有停放的轿车。心中疑惑，我步行到这里也用去了一个多小时，她又是如何来此。大约是心中埋藏了无边的委屈和难忍的伤悲，在纷扰喧嚣的城市在拥挤的人群中实在无人可诉。只好独自步行或是搭载出租车来此，以嚎啕的大哭和痛快的咒骂，宣泄隐忍久矣的压抑。每个人在悲喜生活中都有脆弱的一面，但在人群中，我们时常用虚张的坚强掩饰内心的脆弱，尽可能将灿烂的笑脸呈现给世界，把悲伤留给孤单的自己。

望着此情此景，我竟隐隐有了怜香惜玉的走近，很想真诚的告诉那个哭泣的少女，我是一个好人，很久很久没有人依靠在我的肩膀哭泣。我愿意暂借我宽厚的肩膀和胸膛，任你尽情的泪流，甚至我可以陪她慢慢走一程，沿着滨河的大道，吹一吹初春寒凉的风，将人间淳朴的友善传递与她。但在这个纷扰复杂的世界，人心善恶难辨，人与人之间皆保持着足够的戒备，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然成为一种稀有的珍贵。我实在不敢冒险走上前，自讨无趣，仰或哭泣的少女此时正需要一份无恶意的慰藉，而我又实难放下自己的矜持去面对一个陌生的少女，道出我真诚的安慰，而美好的念头因实存的顾虑即起即灭，也或许本可以发生和延续的一段故事就此幻灭。生活除却美好的一面，还有骨干的另一面。我们时常因为生活的骨干而不得不将本可以施与的善意刻意保留。

我走出好远，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一次次回望。在一次次回望中，冷冷的风声合着少女的哭声似乎依然在我耳边回响，那张流泪的脸也模糊了我的双眼。风在吹，我默默前行，在一次次回望中我似乎望见了我年少轻狂的模样和懊恼的曾经。我曾在一场漫天风雪中与一位美丽少女，负气离去不再回头，而后与她相忘于江湖，从此人各天涯。以我的经历，我更倾向于相信少女是被情所困所伤，伤有多重，情就有多真。

风雪离散的日子里，我走过太长的路，见过太多的人，也听闻太多儿女情长，云水离合的故事。似乎日渐懂了人世间的尘缘，就在踌躇不决与勇敢向前的选择中缘起缘灭。当初为何坚定，后来又为何踌躇，终究难以参透。很多年过去了，回首从前，盘检一路往事，当初的负气远行竟成了耿耿于无数个失眠之夜的独自懊悔，离散的悲歌独自在梦里唱醒。每每夜色来临，仰望星空，燃烟思量总有一份沉沉牵念终归难以放下。

即使后来看尽红尘，傲然风霜，觉得每个人总有放不下的牵绊将伴随余生。我时常站在一个孤单的角落，安静的看着人来人往在我迷茫的眼中如影掠过。山风尽吹，苍凉有凭，浮浮沉沉，聚散离合谁人定。生存、生活、生命有人称之为人生。成长是艰辛的旅程，成长中的每个人时时品味着艰涩的味道。每个人每走过一段行程，便会有不同的人生感悟，也会有更深的觉悟。再回首，泪眼朦胧，曾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一首永恒的歌“再回首”偶尔我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心中唱响，我们共同有过青春轩昂的记忆，而且相依相偎分分合合并肩走过。而今走过千山万水，我还是原来的我，可她还是原来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