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立江
深秋午后的暖阳天,在漫步的半道上,看到一位大约50岁开外的中年男子,面容慈和,五短身材,颇为费劲的扛着很大一副已装裱停当的水墨画。他的眉宇间很是有文艺气息,于是引起了我的注目和好奇。大概是他扛累了,他将很大副的水墨画放在脚面,一只手略微轻扶,稍歇片刻。水墨画是由墨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空出的白色构成,三种色调简简单单,看着清清爽爽。对于有好感的眼缘人尤其是散逸着浓厚艺术气息的艺术家,我向来都不会吝啬举手之劳的帮助。
我走上前主动与他搭话,顺便闲聊了几句。方得知他在一家银行工作,业余时间自学绘画20年,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此次书画院举办书画展,他的这幅水墨长卷有幸参展,今日展览结束,要拿回家。
书画院坐落在我常去散步的广场的西北角与图书馆毗邻。近些时日在书画院举办的本地书画作品展,我是知道此事并且还前去观瞻了一番。那是在一楼的一个很大的屋子,书画作品满满当当挂满屋子的墙壁。书法、油画、水墨、水彩画、人物素描皆有。虽然我对书法绘画不甚明了,鉴赏水准也就是一个门外汉而已,但出于一个乐于潜心写作者的雅好,时常也会留意,关注诸如此类的文艺活动。而且对于书画家、作家通常都会有莫名所以的浓浓好感。
当他再次将那副画扛在肩头时,我明确的表达了我的友好和善意。我可以帮他分担一路,但被这位画家委婉的拒绝了。对于书画艺术深研者,我约略知道一点他们的秉性,在看似谦恭平和的背后往往自有做人的傲岸,通常是不愿求与他人。尤其是我貌似无缘无故的热情反而让这位画家多了些许拒斥和戒备。于是我也不便坚持我的相助之意了。
看着他再次扛着画吃力的走在前面,我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但那副水墨画框实在是太大了,长度比他的身高还要长出半截,没走多时,便又再次停脚歇息。我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再次上前表示了我的善意。为了不让他再次拒绝,我自介我是一名写作者,虽不懂绘画,但艺术能陶冶个人情操相近相通。顺带我还自言自语说道:搞艺术的人大多质朴且都是热心肠。一个社会,一座城市,总不能人人都是市井之徒,总有一些人会自得其乐去搞高于生活的艺术,以此来修身养性和纯净心灵。虽然艺术并不能给每个从文从艺者带来更为实惠的名与利。正所谓:人不堪其苦,回也不改其乐。
或许这便是艺术的魅力和魔力,文化艺术在民间薪火相传也许正有赖于此。若当今社会人人都成为唯利是徒,那么儒家文化该会有怎样的难堪。创造中华文明的伟大先祖穿越时空,俯瞰今夕大地,又该会有怎样的含血喷天。
画家听此一说,一直紧绷的脸忽然笑开了,竟然还笑的那么爽朗,不过爽朗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难为情。于是我相助的企图达成了,画家默许了我举手之劳的分担。他在前,我在后,一同抬着水墨画往前走。在行进途中,我也简略的说了些从事文艺的心得。我说:做自己欢喜的文艺会有源源不断的快乐,那快乐简简单单,深研陶醉其中之后,甚至会没有了空虚和孤独感。
大约是画家觉得我说的还算入行入道,不像是一个二货能有的生活感悟。他也主动问我在何处就职,我告知了我的单位;画家还问我家在哪里,我如实相告,就在前方不远的巷口。将要走到我家的巷口时,画家主动说:可以了,你去吧。他并没有客套的说“谢谢”,我们更没有互道“再会”。前人说:道心如恒,无送无迎。大约便是这样的率性淡然了。2016.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