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写作

作者：祁立江

        参加了一次笔会。这是我入了读书会的山头之后参与的第二次读书见面活动。前一次的读书讲座是由权威的文艺机构文联组织，与会者甚众。讲座结束后又是合影又是把盏言欢，好不热闹。欢聚的酒宴散场后，我还带了几本赠书回家。而这一次是由读书群里的一个热衷于线下活动的读书友人自告奋勇且不厌其烦的联络群中诸友。

        这位热心热肠的组织者是一名记者。曾经与我因工作的关系有过短暂的交集，之后再无联系。入了读书会的山头发现其人也在其中。这里姑且称他为欧阳兄。欧阳兄业已中年，中等身材，面容儒雅。性格看似爽朗却喜厌分明，话语投机者与之对坐自会滔滔不绝，让对方难有插话的份。若人不对眼，话不对口，欧阳兄则一声不吭只是静坐如山，只是默默抽烟。欧阳兄不仅文笔颇佳，口才也极好。尤其是微微的沙哑声中略带磁性的共鸣语音，听着很是入耳。他普通话极为标准，咬字清晰，语速不紧不慢。我不止一次的赞美过他很有播音的潜质。

        笔会约定的时间是早10点，地点离家不远。清晨我与友人相约一道步行前往。活动场地以及茶水是由一个民间慈善机构热心提供。我与友人是第一波到达的与会者，开门见山先与慈善机构的掌舵人互问安好。慈善机构的办公地点在小城花园小区，是一套三居室大套房。客厅与餐厅相连，除了一张长型大桌和一些座椅，房内没什么家具，这就显得客厅极为宽大。套房整洁古朴素雅，掌舵人是一位面容文秀身型纤细的男子，讲话细声细语慢条斯理，待人谦恭温和极为周到。他热情张罗沏茶倒水，看似对文人的雅集聚会热心有加。我们自介一番便开始了清茶与闲聊，彼此交换生活与情趣的方向。

        常驻总舵的工作人员有三人，略微开支点薪酬。其他工作人员皆是热肚热肠的义工，无薪无酬，忙时召集聚拢，闲时散若星辰。一个民间的慈善机构常年忙碌在钢精丛林的城市，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炉薪火，一定程度的温暖着日渐凉薄的人心。而我这个自认为心有仁爱的读书人竟然不知，心中确乎有着汗颜，此次也是我第一次直面民间慈善人士。闲聊中问及舵主年岁，他告曰：已过知天命之年。我顿时大吃一惊，木木的盯着他，一时竟无言，在座同仁无不惊愕。看那质朴斯文模样也就30挂零而已。或许这便是心中有真爱有真善，行的且是仁善之道，岁月也会格外青眼相顾，额外赏其珍贵的青春和不老容颜。

        在我唏嘘不已的惊叹声中，与会的友人陆续到达，来者近20人。先到者不断起身让座，握手寒暄。大多数人，我应该在第一次的聚会中见过，只是那次与会者众多，一时半刻也没能记住太多面容。虽说来人不多但职业却是五行八作，有司机、鞋店老板、乡村教师、个体户、记者、公职。

        此次的热聊主题“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看着投影在幕布上的熟悉字眼，恍然陷入沉思。是啊，作为人，偶然中的偶然来俗世走一遭，多不容易。虽说人生多坚，人与人之间的苦乐相异又相同，做人的确不易。但在一个衣食温饱的时代，为何要让自己的生活存留太多的苟且，那将与草莽中的野兽又有何异。作为人，除却基本的物质需求，总得要有一点精神追求。你可以无益于社会而活着，但不能有害于周围的人群而存在。我认为这就是做人的底线。

        此次讨论以聊天的方式自由发言，想起什么说什么，想到哪里就说到那里。无需煞有介事的正襟危坐。于是乎，在座同仁皆踊跃，气氛在群议中渐渐热烈。有隔靴搔痒的泛泛而谈，也不乏有犀利观点和需笑纳收藏的宝贵经验。

        在讨论中有一位风尘仆仆来自外地的两鬓秋霜的老者，他在发言中说：从事钟爱的文学要有使命感、责任感。我听此，脑壳忽然就大了、懵了。这句话其本身也无错，是一句放诸四海皆准，在任何台面皆能铿锵道出的金玉良言。但这句通用的良言是否令人信服折服，这在于这句话是由谁来说出口。若由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说出，我辈只有高山仰止，扑倒尘埃的份了。人家莫老的文学地位和文学造诣以及振臂一挥，应者万千的号召力影响力就摆在那。听者不服也得服，我自然也无话可说。

        况乎我确信这位友人并没有几篇传递正能量弘扬真善美的文艺作品，这让人更觉得匪夷所思了。有位我敬仰的文学前辈曾说，心灵在文字的背后。也就是说：你有什么样的内心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字。一个文化人，一个腹饲并不深厚的小文人，若没有了淳朴的真和待人的诚，我不知他能写出几等文字。我心下暗想，大伙来此，本就是一个小圈子的友人，喝茶闲聊说说码字的心得而已，徒然被人拔高一十八层，这就不免让人有了高处不胜寒，力微负重的勉为其难了。

        于是我提出了异议。我说：实事求是的讲，这个文艺圈无论是从作品的质量和数量来衡量，若以全国为背景，层次并不高，就不要给自己苛求一个太高大的目标。首先写作先得让自己有简简单单的快乐，而后再快乐写作。因为我很难去相信一个人会将自己难受的事，痛苦的事也能做的有生于色，且能坚持到底。或许是主持人略有所感，苟同于我的观点，随即将投影机的字幕更改为“写作快乐，快乐写作”。20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