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天的雨滴再一次眷顾树木花草之时,深秋已经悄然来临。北方的梧桐树在风的吹拂之下枝叶凌乱了许多,望着一地残叶忽东忽西地漂浮,好似任性的孩子,一旦离开母体的怀抱,奋力地张开翅膀寻找着自由,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空。
天渐渐的冷了,陌上的花草皆已开败,偶有红红黄黄的花,还在廊檐一角恣意地开放,似乎与这个季节做着抗争。然而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有谁会阻止季节的更替?又有谁会限令百花怒放的时节?犹忆牡丹被贬洛阳,犹忆众花误落沟渠,犹忆霜风初起;落红掩映水际,犹忆倦鸟离枝独守巢穴,犹忆秋水长天,枫林尽染黄碧,菊花黄黄,桂花片片。镜花水月像一支久唱不衰的歌谣,像一首秦腔咿咿呀呀不知泅渡了多少离枝的花朵。
半亩方塘之间,唯见一青衣薄衫的女子,静坐一隅,手持长卷低头凝神,那浅浅的馨香,醉了岸旁的梧桐树,只见她俯拾而起把一枚桐叶轻轻地携入书中,从此书香情结一搭搭的泛泛开来,心事宛如唐诗宋词的一轴写意画卷,在女子的心间圈起涟漪一片。“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双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在年轮的清唱里依稀听到沈园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平平仄仄的音韵里透过半壁墙壁氤氲而来,那是饮泣鸳鸯梦断山阴的绝唱。恍惚迷茫之中,驻足花间碎了旧日春梦一片。此时正是秋意萧瑟,枫叶红透树梢的桂花时节。”
记忆中的高山流水越过千山万水踏歌而来,满载的诗句,宛如花间飞絮,在我的心间抹下秦砖汉瓦的痕迹,在唐宋元明的长河里不经意地打捞,璀璨的诗句就这样在我的楼阁高悬,宛如康河里的水草蔓延开来,轻轻的,柔柔的,那是心曲的缔结。在岁月的风尘里收藏沉默的诗行,每一首诗行里都有乡愁的影子,宛如篱笆墙里的蔷薇,丝丝缕缕缠绕不绝。在沉思默想的每一个日子里,在城市的广角镜里,在十指如飞的键盘里,在人群噪杂的闹市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个久远的声音越过苍穹,越过山冈,越过九曲十八弯,沿着湘江的水域向我走来。听,那是嫦娥在月宫歌唱的声音,那是织女凝泪哽咽的声音,那是双飞蝴蝶振翅的声音,那是孔雀盘旋空中的声音。砰,砰,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宛如重重的音节,敲在我的心间,淤积在我的心间。每一朵绽放的并蒂莲,都带着圣洁的清霜在流年里低诉着凄婉,像一朵朵开不败的花,年代越久越香醇,在我的心间生根发芽,这是华夏的同根之源,久久地封存在历史的长河里,经典如曲不容践踏。
攒眉千度之后,我终于释然了,许久不曾想通的事终于在这一刻了悟,安抚了往日以泪洗面的日子。是啊,人生路上有你,夫复何求?真爱,多像掉在沧海里的一粒沙,于回眸之中轻轻游走。烟雾,泪珠,诗行,琴弦,无不是一首首离乱的曲,在红尘之中几朵演绎、几多重复!在鹊之南,在鹊之北,纷纷扬扬的相思红叶,密密匝匝的相思红豆,不知又醉杀多少痴男怨女的魂魄。宛如罂粟花蛊的毒汁浸淫着芸芸众生,使无数的诗人墨客在伤秋时节,发出无尽的哀叹;人间终有荷花池,两心会晤在何年?相知、相惜、相牵的思念也是一种美丽,尽管有无尽的哀怨,瘦了芭蕉,窄了弯月,宽了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