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天,我还清晰的记得,多年以前,暑期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谁谁谁考上了某某大学。我很平静的听着他们说完这些话,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连不屑的表情都懒得做了,两手插入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慢慢地走出他们的喧嚣。
每当碰见某亲戚为此大摆庆功宴,我更躲得远远的,我怕听见这些杯盏之间敲击而发出的尖锐声音。因为,每回听见,我都会不由自己的看见少年时的影子,依如这个时候的学弟学妹一样,脸上一副星光灿烂、目空一切的表情,好像世界就在脚下。
那时候还喜欢踩着单车穿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深怕别人看不见自己的张扬。偶尔也会三五成群的结伴走在两边满是梧桐的树荫下,遇见车来了,也不愿避让一下。那时候,我们把相互的喜欢称作恋爱,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在别人的空间里写下大段大段忧伤的文字。
偶尔,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故意在父辈的白眼下傲然挺立。把新买的藏蓝色牛仔裤在水泥板上拼命的打磨,直到出现镂空的苍白搭着几块布料。我们把未来总是描绘的无限美好,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通宵达旦的玩着网游,为了一件摸不着的所谓装备,相约要去给人家干仗。
我们里头的女生,把脸画得不像脸,眼睛画得不像眼睛,手上脚上都带着闪闪发亮的金属。耳朵里听着音乐,偶尔会为不知名的朋友流一场泪。把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成奇形怪状。
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我像大部分人一样在陌生的城市做着不喜欢的工作,偶尔会一个人守着陈旧的记忆打发时间。不敢听过去的音乐,我像往常一样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样徘徊。人生的扉页上已经写满,没有更多的空白留给未来。本以为随性的涂鸦才是岁月的本色,可事实却是我们还来不及冷静的思考,人生已被我们轻涂淡抹,消耗殆尽。
蓦然回首,我们已不在是一个追梦的少年。就像陈亦迅唱得《十年》一样,十年之后我们早已没有坚守的理由。于是我们的故事都有了续集,续集里面陆续走来了更多的人,只是分不出哪些是过客,哪些是路人,哪些是朋友。人生最遗憾的事莫过于,自己撒泡尿照出自己颓废的影子,然后愤世嫉俗地一脚踩碎,却不知道脚上还遗留着尿的痕迹。
后来我们收起了年少轻狂,我们心有不甘却一如继往的重复着相同的节奏随波逐流。我们时常在无言的呐喊,生命与青春不该是这样的颜色,我们还没有画够,我们离梦想还远着。心的不甘注定比不了现实的力量,在现实面前,我们只能收起梦想,默默地走回自己不喜欢的道路,顾不上单行道的终点在何方,更顾不上路上的尘土飞扬。很多的夜晚,星空灿烂,我们无限的眷恋过曾经的梦想,手一伸摸不着更抓不住,只能默默地目送他飞向远方。
多少故事也暗淡不了发酵的记忆。多年以后,我的朋友重聚一堂,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模样。我们寒暄、问候、拥抱后互相打量,在各种奇怪的眼神里寻找答案。女生不在把头发拾摄的像爱因斯坦,一律的素颜彰显职业的干练。男孩们则粗话、脏话连篇,在酒杯叮当声之后,个个把胸膛拍拍得山响。
酒过三巡,听着《同桌的你》,透过晶莹剔透的酒杯,我又意犹未尽的想起那些往事,想起往事中的你,如珍珠一样一串连着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