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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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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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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陌生老人

                                                                       文/ 恬韵

       今天傍晚,我在单位老房子这边吃过晚饭后,推着单车(不想骑行)回新房子那边去住。一路慢慢悠悠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离家不远的保险公司门口。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老奶奶,边走边东张西望,嘴里还喃喃自语,慢慢地朝我身边走来。看着眼前这位老奶奶的神情,不禁让我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与一位陌生老奶奶之间发生的故事。                     

那是六年前深秋的一个星期天,早上十点多钟,天空时不时下几点毛毛雨。我上街买菜,刚走过马路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位空着手,步履有些蹒跚,背还有点佝偻的老奶奶,她东张张西望望,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天生爱管闲事的我,走向前去,关切地问老奶奶找什么人?要到哪里去?老奶奶口齿不清,语言有些障碍。我听不明白她说些什么。当时我就在想,眼前的这位老人一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不知道回家了。

果然不出所料,我问老奶奶话时,她的眼睛不看我,似乎不愿意跟我交流,我用官话跟她套近乎,她没反应;我改用土话(我的土话与本地土话有区别),她还是不搭理,我尝试着用其它方式跟她沟通,她支支吾吾,用手东指指西指指,好像是在询问我,又好像在找什么地方。折腾了好一阵子,我听出了她的话中有类似“开会”两字的发音。因为我们所站的位置就是原城关镇镇政府的办公地点,也是镇里原来开大会的地方。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老人年轻时可能来这里开过会,记忆中对这个方位有点印象,只是有些模糊而已。现在整个县城都改变了模样,这里也成了废墟,真不知道老奶奶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才走到了这儿?我猜想,老奶奶有可能来自县城周边的某个村庄。

雨在慢慢变大,我用伞给老人挡着雨,把她带过了马路,安置在了保安室。想到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我拨通了110。我摸了一下老人的衣服,看看有没有被雨淋湿?还好,衣服比较厚实,无大碍。

紧接着,我又走到家属区,从那里找来了一位能说本地土话的邻居大姐。不一会,警察也开着三轮摩托车过来了,三位警察谁都不会说本地土话,也听不懂。折腾了好几分钟没效果。老奶奶似乎有些紧张,全身发抖,我扶着老人坐着,握着她的手,让她别害怕。老奶奶有些耳背,大姐加大嗓门,重复地问老奶奶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估计是大姐的方言跟她的一样,老奶奶有点点听懂了,叽叽咕咕回答着。还是大姐耳朵灵,终于听懂了老人说出的“白塔”两个字音,大姐想了想说:“县城西北边有个叫白塔脚的村庄,离这里有十来里路,这位奶奶会不会就是来自白塔脚村呢?”

警察连忙打电话到局里,又经过派出所工作人员的一番查询,先是找到了白塔脚村支书的电话。通过电话联系,让村支书确认一下:村里是否走失了一位老奶奶。经过对外貌特征以及言行特点的比对后,确定了老人就是白塔脚村民。

原来这位老奶奶有八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做过村里的妇女主任(老人前面的话中出现了“开会”两字),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在广东打工,一个儿子早上外出种地去了,一个儿子正好在县城某工地上干活。支书把在县城干活的老人儿子的电话告诉了警察。

至此,本以为大功告成了,谁知,当警察打通工地上干活的老人儿子电话的时候,那个儿子不仅没有一句感谢的话,甚至很不耐烦地说:“我妈,这个月不是轮到我养的,我没空去接,我不管,麻烦你们警察把我妈送回去,”警察第二次打他电话时,对方直接就发脾气了,至于还说了什么话,也只有警察知道。当时我看到打电话的那位警察很是恼火,说了一句:“这家伙连老妈都不要了,太不像话了。”

警察很负责任,请示局里派了部车过来,准备把老人送回家。临走时,一位警察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您是一位善良的大姐,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我想象了一下:假如老人的衣服湿透了,又没吃东西,就这么一直走,如果没人发现,万一走到了荒郊野外,在深秋寒冷的夜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难以预料。

忽然间,一阵说不出的酸楚袭上心头,有点难受。我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去完成我先前的买菜任务。

                                    

今天,我在路上遇到的这位老奶奶,比几年前遇见的那位,个子稍微高一点,身子瘦一点,背不驼,精神状态比较好。当时我就告诉自己:即便又遇上了老年痴呆症患者,那也是我的“运气”,我也要像上次那样,把好人做到底。

这一次与上次相反,不等我出声,老奶奶就主动跟我打招呼了,老人冲着我笑了笑,然后问我:“你的单车怎么不骑呢?还推车走呢,是车子坏了吗?你吃了饭没有,要去哪里呀?”

我停住了脚步,跟老奶奶对起话来。我问老奶奶是不是认识我。老奶奶摇了摇头。我又问了一下她家的住址,老奶奶的语言表述还算清晰,回家的路线也还基本说得清楚,不像是痴呆症患者。看我这么热情,老奶奶像是见到了久违的熟人似的,两眼放光,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

老奶奶先是说了自己的姓名,连丈夫的姓名也一同说了;接着她又告诉了我:自己是百货公司的退休职工,现在每个月的养老金有一千八百多元,今年八十九岁了,住在老人民医院对面的老百货公司旧家属房,儿女们都住在县城;今天到新街女儿那边吃饭,正准备回家。我看老奶奶这么高寿,问她一日三餐吃什么菜。老奶奶说自己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肉和鱼。老人能算清楚自己的退休年限。连孙辈考大学、结婚的事情,也都在她的话茬中。

说着说着,老奶奶开始诉苦:先是说老伴不听她的劝告,喝酒上瘾,得了重病治不好了,他是被酒害死的;又说自己这一辈子很辛苦,老伴去世三十多年了,一直一个人独居,孩子们有自己的家,不想跟儿女住一块,不要他们照顾。老人还给我讲述了自己当年如何战胜生活磨难的几个感人故事;我问老人现在身体如何?当老人说自己现在老了,出现了骨质增生,腰骨会痛,腿脚有时会很痛。说到治病的时候,老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响亮了,她说:“我不怕死,脚痛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找了人民医院蒋医生,听了他的话,蒋医生让我吃了药,我今天还吃了药呢,现在脚病好一些了。”

在老奶奶的眼里,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种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让人佩服。

其实,今天中午,我在医院打针时,出现了危险的过敏状况,医生给我打了抗过敏针。医生千叮万嘱,让我几天不要上班,要观察一下心率情况,要好好休息。我的工作一时找不到人替待,3点多钟回单位后就一直工作到5点半下班。跟老人谈话时,我的头有点晕,身子也有些疲惫,我就把整个身子正面斜靠着在单车上,让自己舒服一点。我望着老奶奶,微笑着做一个合格的听众,时不时发一两个问题,耐心地陪老人唠家常,目的就是给老人一次诉说衷肠的机会,给她带来一点点满足感。

看得出老奶奶很孤独,估计是平常很少有人跟她对话。所以当有人愿意陪她聊天的时候,她就显得异常兴奋。看着老人手舞足蹈,笑容满面的神情,我心生怜悯,不忍马上离开。

一拨又一拨的路人从我们身旁走过,看着两个年龄不搭的女人站在人行道中间聊天,熟悉我的人直接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有陌生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位穿着时尚的大姐,估计是要赶着去跳广场舞,匆匆走过我们身旁后,又折返回来走到我跟前,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对着我关切地说:“这个人,这里有点问题,她女儿就住在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走到了这边来了,也不知她是跟儿子过,还是跟女儿过日子,你不要理她那么多,别耽误了自己的时间。”接着,这位大姐又偏过头去,用比较重的语气对着老人说:“你走到这里干什么?你走来走去,待会儿家里人找不到你就麻烦了,你还不赶紧回家?”说完三步并做两步走开了。

老人听了后,很不高兴,反驳了几句说:“谁说我找不到回家哈,我清楚得很呢,你放心吧,走到县城的哪个地方,我都能找得到回家,你在乱说。”

我用怀疑的语气对老奶奶说:“你真的能找得到路回家吗?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老人转过身去,指着不远处的凤冠山说:“前几天上那个山,我都不怕找不到路,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我还在那山脚下的公园里,看过人家跳舞呢,我跟着跳了几天。”说完,急忙哼起了歌,做了几个秧歌动作给我看。我竖着大拇指夸她“好棒”,老奶奶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就这样,我与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在街边站了半个小时有多。夜幕降临了,我劝她回家,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老奶奶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她说:“你是一个大好人,你要是我的女儿就好啰,今天,我们俩个能在这里谈天,也是一种缘分。”

有些话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合适,只能笑着说声:“谢谢阿姨!”

正当老人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我的电话铃响了,我伸手去掏电话的时候,老奶奶好像怕我走掉似的,快速伸过手来拉住我的右手不放,我只好把电话挂断。老奶奶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妥,一会儿就放开了我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我以为她要回家了。谁知没走几步,她又返了回来,这回,她再次用双手把握住了我的手,一个劲地说感谢与祝福的话。老奶奶祝我家庭幸福;祝福我好人有好报;还祝福我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工作顺利.....字字清晰,句句动听。老人有些激动,说话有点重复。我也送出了自己对老奶奶的祝福,并且叮嘱老奶奶:“在外面遇到困难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去找警察帮忙。”老奶奶挥了挥手,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

老奶奶终于朝她住家的方向走了,我凝视着老人远去的背影足足有一分多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老人善良、仁爱与豁达的心胸与顽强的精神毅力都值得我学习。

两次与陌生老人相遇的经历,让我长了不少见识,感慨世间沧海桑田,感叹人间需要亲情,需要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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