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牧场（组诗）

原 莽

在一条河流上描写冬天

一条河流的孤独，穿过我的领地。

我听见波涛在岸上行走

白色的羊群在枯枝上，编织雪花

白头的少年

站在岸边掬水月在手

光秃秃的山有着回声

我移动着一棵树，它在治愈多年的

风雪。水凫叼着寒露

追赶那些疾驰的疲惫的风雪

多年来我想不起它们的名字，

想不起我脱下的衣物，有了岁月的

皱褶。远处的火车嘶鸣

我只稍稍停下

夜色便从河流的对面，吹了过来。

冬日

衰老是一个美丽的过程

孤独留下来

与用旧的时间交换窗台洒进来的阳光

客人们走后

屋子里回归宁静

我不再问自己了

那个无用的书生如掉落的榛子

时间也终会走的

冬天的湖面

那只被圣人哭泣的天鹅

正在向湖心走去

在一个失眠的早晨谈艺术

天开始露白，带着昨夜的倦意

布置一个寒冬的早晨

它必须有昨夜的湿气。

黑夜里长久的沉默，必须带着凉意

看那个失眠的人，弯腰

取下炉子上的静谧与喧嚣

从兰波的幽谷一身水露的回来。

必须从山坡的林中取回木柴

孤寂的河中掬回清水。

晨练的老人，匆匆的远行者以及

第一个去菜园里砍掉白菜的人

他们没有在意昨夜的风

还在梧桐上。松鼠啃掉秃树上最后

一颗空核桃。冬天更旧了

继续与生活对峙

失眠的人，掸掉早晨里的尘埃

接过了烟火。

初冬帖

上午的时光，对面山坡上的树

一直是静止的。

秋天挂在树枝，不肯离去

书桌上的茶开始凉了

一本书正在风卷云舒

阳光在移动。田野里的麻雀

无所事事

四处张望。它不知道远处的乌云

正在向它靠近

像无处安放的灵魂

每一天都有随处可见的告别

无法歌唱，也无法哭泣。

每一天我们都在经历落日般的爱

当一切将要来临，我喝着不加糖的咖啡

便会想起我逝去多年的父亲

冬日的牧场

落日可以更近一些。那些裸露的

更迅速。羊群踩着它们

悲伤的羊群

牧场歌颂它们。

我扬着一副鞭子。把天空抽响

大地如此寂静

饱满的谷物，它们在粮仓

未说出更深的疼痛。

它们并不可见，当我在奔跑中停下来

注视这一切——

当我在牧场拾起去年枯了的雀麦草

去年的鸣禽还在杂丛中欢唱

比谁都爱，这个世界。

那些埋入泥土中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