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四章

《倾听》(组诗)

原莽

《晚春听雨》

春夜不复往日。春天碎了一地

错误在枝头

开始接纳新的错误。我们忍受的

孤独与别离，在世界的对立面

被雨水裹挟，又一次根入泥土

漫长，且无声

终日彷徨。这或许需要捕捉

蛙与蝉鸣之间微小的情绪

一切伸手可触，与洞察

一切又不免伤怀

而我终于可以从雨水中

将陌生的，择出来

擦净春天的遗像

抚平这个褶皱的夜晚

《暴雨之夜》

我并不能预见暴雨来临。

之前的黑夜，为一切作了准备

春天索性顺着暴雨

肆意流淌。这个夜晚我来不及思考

如果那么多需要回答……

一切发生的，充满哲学

我并不能确定

我回答的，它们是否

又在以另一种形式，悄然发生

或者被扼杀在黎明到来之前……

《旷野之诗》

我仍在旷野之地，喂养马匹

它们偏瘦。

年迈的马啊，嘶鸣依旧

我仍在梳着它们的鬃毛

给它们准备漂亮的

马蹄套。给它们一个英雄梦

在旷野之地

活着，和死去。

《凌晨零点十分》

去医院看一个朋友

一个在车祸中幸存下来的人

满脸喜悦的指着自己的右脚——

谢天谢地，我只断条腿

围着他的人松了口气

但另一边的急救室突然推出一个人

脸上盖着白布

一个二十多岁，抱着孩子的女人

猝不及防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将春天的黑夜紧紧揪住

此刻是凌晨零点十分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

重重的，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