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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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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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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草链岭

向往了很久,在近似绝望的时候突然成行,毫无征照,如同赴约爱人,内心忐忑。坐在车内,看着疾驰而过的秦岭山头,默默无声地念叨:草链岭,我来了—

秦岭无语,草链岭亦默然相对,我独自脸红。

据说藏族诗人仓央嘉措在他的《见或不见》中曾经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说的真好,世间真正的缠绵的情爱如同蓝天白云,无可述说——我对于草链岭的表白,多么肤浅和苍白!我立即缄口不言,如喑哑的小狗。

循着霸河上行,山越走越险,路越走越细。惊悚惶惑间向人打听,山民说,过了霸源镇,再有十二里到青坪,从青坪上山便可去草链岭。

逼仄的小路把我们引到青坪。问院中忙碌的农妇:这里是青坪吗?再问草链岭怎么走。农妇一脸茫然:“什么草链岭?草链岭是什么?”我们惊奇不已:这里的人不知道草链岭?我们告诉她,草链岭是这里的高山,翻越主峰对面就是渭南的华县。农妇笑了:“什么是草链岭呀?你们是说花草墁吧?”致此我们才知道,这里的人把草链岭并不叫草链岭,另有一个别致的名—“花草墁”。这个名字和草链岭相比,当然质朴而诗意。路到尽头,停车借问,山村的人热情相告:你们这个时候去华草墁肯定不行了,几十里路,上不到顶的!“既来之则安之”,猫不因为捕捉不到硕大的老鼠而整体舞弄自己的尾巴,鸟而不因自己的歌声赛不过潺潺的溪水而缄默不语,既到山脚,那就爬吧。

沿着山谷间的乱石草莽择道上山,一路看尽高山流水,感慨绿树草花。

下午5:10分,我们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登临了草链岭的主峰。映入眼帘的是广袤的高山草甸,一个山头链接着另一个山头,继而绵延向另一个更高远的山头。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在八月下旬的时节,山花在微风中摇曳。我不知道这些山花的名字,我不知道这些山花算不算美丽——但她们让我感动,她们微风般沁入我心灵。粉红的,雪白的,鹅黄的,或大或小,或高或地,一尘不染,在八月下旬的山风里悠然的摇曳,和着天籁和“天韵”悠然摇曳着,超然忘我,无欲无求。三四只老鹰在高远的天空盘旋。他们,也只有他们是这里的主宰吧。我想,当他们悠然盘旋于草链岭的天域,他们就是那戴着草帽、顶着烈日看守着西瓜看守着希望的瓜农。

我和同事向另一个更高远的山峰进军了。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我们终于登上了这个看起来并不远也并不高的山峰。我静静的躺在花草之上,闭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心灵纯净,宛如赤子,喃喃诉说着自己对草链岭深深的爱恋,款款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乐。天空无语,天空湛蓝。我们匍匐在半尺高的花草上,虔诚地叩拜着秦岭东段最高的山峰。在这个下午,在草链岭最高峰上,我们看到了远处脉脉流淌的渭河,看到了横亘在陕西东部的华山,看到了附近的华县和洛南,看到了自己的卑微与可怜。在一种无可言说的境遇里,我在QQ空间里写了一首小诗:草链之巅,俯视秦川。草甸茵茵,野花欲燃。白云款诉,雄鹰抚天。渭水脉脉,华岳涕泫。一则以喜,一则黯然。喜也无语,悲也无言。学生回帖:老师,你这会儿在草链岭上吗?你为什么一则以喜一则黯然呀?

为什么一则以喜一则黯然呢?草链岭上的花草与老鹰们,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则以喜一则黯然吗?我沉默了,静静地躺着,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心灵澄澈,我不过是一个孩子,面对着慈祥而严厉的父母,愉快而哀伤。

时间不早了,依依不舍地下山。渐渐隐没了夕阳的余晖,天上显出了星星,数量不断增多,终而组成璀璨的银河。在城市里居住得久了,好几年没有见到银河了,我还以为银河永远离我们远去;然而在秦岭深山里,银河就这样不加遮掩地映入我们的眼帘,让我们感到惊心动魄的力量。溪流的声响也“肆无忌惮”地映入我们的耳膜。漆黑的夜里,我们默然无声地走在山谷的乱石草莽间的小路上,同行的小孩突然问:“妈妈,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草链岭?”

我们惊奇了:还没有离开草链岭,怎么就想着下次呢?苍黑的天幕里,草链岭隐隐约约显露着他伟岸的轮廓,我的心灵顿时融化,我把仓央嘉措《见或不见》的诗歌为草链岭题写在群星闪烁的天空里: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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