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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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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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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

每当与三五友人在饺子馆就餐,他们豪情万丈地要下莲菜大肉馅、韭菜鸡蛋馅、虾肉馅各色的饺子时,我总要羞红了脸,不解风情,嗫嚅半晌,怯怯地告诉主人:还是给我来碗米饭吧……众人大笑,尽情地揶揄:老板,来两碗吧,把来自袁家湾的大师伺候美!老板也颇有情趣,随和地戏谑:饺子馆卖米饭的恐怕独有我这一家啊,奇葩的饺子馆今天又遇上了怪虫虫儿!众人哄笑,我亦随喜。等各色饺子一一端上来,盛各色调料的碟子摆了一长溜,众人吃得极夸张,边吃边不怀好意地偷窥袁家湾“土著”垂涎的情状。好不容易等到米饭上桌,我以牙还牙,不吃一口菜,却把一粒粒米吃成珍珠的品位。众人陡然感慨:原来米饭也如此可口也。

我对饺子的兴趣平淡无奇,但我不能阻止他人宣传或炫耀自己钟情的饺子――尤其是冬至飘飘来临,微信朋友圈中铺天盖地塞满了饺子。我隔着屏幕看看,喟叹有些饺子端的是艺术品啊,可远观可哲思,但贸然入胃暴殄天物则未免可惜。

冬至的当天,我从清晨呆坐到下午,写写论文,喝喝清茶,做君子状,果断摒弃一切与饺子相关的信息。不想捱到黄昏却接二连三遭到朋友的诘问:你吃饺子了吗?你咋不吃饺子?你竟然不吃饺子?我“呵呵”笑了,责问对方:你又不请我,我到哪去吃。微信另一头的朋友分明有些尴尬了,却怯怯地反问:袁家湾人还能没有饺子吃?!

渭南人有饺子吃,袁家湾人当然也有饺子吃:可以窝在家中,与糟糠之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可以溜下楼,寻一家饺子馆要一小份缓缓地吃下,祈求上苍宽仁为怀,不要冻坏我的耳朵。但我懒得动,把自己囚禁着,一边敲打键盘一边看女儿在几间屋子里疯跑。

天色暗了,女儿忍不住问:这么晚了,妈妈在姨妈家的饺子馆还不回来呢?

我不理睬。

女儿又问:冬至干嘛都吃饺子呢?

我笑着摇摇头。

女儿把我的手从键盘上拨开,一脸严肃地逼问:爸爸,你小时候吃过饺子吗?我不能装蒜了,告诉她:吃过!女儿刨根究底:那为什么现在不吃了?

我想了想,告诉女儿一件往事:小时候家里穷,我最向往的饭食就是饺子了,最最向往的就是大肉馅的饺子了!年底的一天中午,家中来了客人,刚好前一天才杀过猪,奶奶就包了很多的肉饺子。午饭我抓住机会,放开肚皮使劲吃。客人走了,剩下的饺子还很多,奶奶便控干水盛放在筛子里。下午趁着大人不在家,我待会儿抓几个装在口袋中做干粮,再待会儿抓几个装在口袋中做干粮……

等到天黑,奶奶从山坡上回来,发现一筛子的冷饺子被我消灭得只剩下几个,自然很生气。吃晚饭时,我肠胃难受,上吐下泻。几天病得好不了,害得那个年全家人都过得不安生。

病好了,对饺子却没有兴趣了。两三年里,我刚咽下肉饺子就觉得胃里有一只毛绒绒的手在抓挠。后来我甚至连肉都不吃了,“遁入空门”,戒除荤腥,活生生地被养成了一只猫。奶奶急了,就为我找了一个偏方:把馒头烧焦了与萝卜籽一起熬汤喝。苦滋滋的黑汤灌了好多碗,才总算多少吃点儿肉。至于肉饺子,兴致一直不高,直到这几年兴趣才略微接近儿时也。

女儿走过来摸摸我的肚皮,关怀备至地问道:“你一次吃得那么多,肚子沒有爆炸吗?”我笑了:没有――肚子爆炸了,你就见不到爹滴了――不过也幸亏那次上吐下泻呀,要不真的会出人命呢!

女儿哈哈大笑。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老婆大人在电话那头急促地命令袁家湾人:“赶快把娃带上,到她姨妈的开口笑饺子馆吃饺子,冬至不吃饺子过个辣子冬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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