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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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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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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湖

      

      对太湖开始有印象,还是在童年的时候,有一首用吴侬软语唱的《太湖美》的歌,那嗓音细腻,听着会感觉出一种夕阳西下、渔舟摇曳、蓝湖巅颇的画面,想必那唱歌的女子也是穿了件红色旗袍,抱着把古琴,坐在在太湖之畔而怡然自醉的吧?!

      因工作,我有幸来到江南,得知住处距离太湖仅有四十里地,不禁心头一喜。我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每到一处就想找一下当地的山水游上一番,于是便央求朋友带我过去。但却是个遗憾事儿,那天正值车流高峰,一路拥堵,到了一条宽敞的路时,天色已经昏暗起来,只听朋友在车上往不远处模糊的地方一指:“喏!这是太湖”。我转头看去,那是紧挨着大马路旁的像普通河水的样子,看着非常寻常,我便问:“这就是吗?怎么,怎么跟我们家乡的大潮河差不多呀?!”朋友大概明白了我的疑问,便说:“噢!我知道了!这样,下次你自己找一条野路走过去,保准好玩!” 。我半信半疑地回应了他。

       在之后的一天下午,我便整装出发了。去太湖,走野路!当时兴奋和猎奇的心情,就别说了。我是花了20分钟左右,才觅了条农家野道的,然后我估摸着湖水的大概方向,绕了好几个大弯小弯儿。当时,刚下过雨,那路还是泥泞的,很窄,一旁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野果树。我却无暇琢磨赏看,只是担心会不会有条野狗或是毒蛇什么的,突然会横在前面。就这样,兴奋而紧张地又走了半个钟头之后,突然透过树丛缝隙,隐约看到了宽大的晃动湖面。然后,我得看看附近哪里有下坡的地方才行,不然就一直被困在很高的坡上了。在右边不远处,我看到有道竹片制作的栅栏,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想沿那台阶下去。谁知,突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喊了起来!喊的是什么,我是没听懂,只看到隔那样老远,她叉着腰在那喊。于是,我也硬着头皮喊着:“大姐!没事!我只是来湖边看一看的!”那妇女便走了过来,往我脸上看了看,又细致打量了我,随即用普通话说:“哦!你一个人呀?……哦……那,那你进去吧!看看就走哦?!”我点了点头,感激地答应。她又特意嘱咐一句:“一般我这里是不让外人来的。”

      我四处打量着:这是贴着湖边座落的一户当地渔家,最里面靠着斜坡的,是一个用很长的早已破旧的帐篷搭建的简易居所。好多布条散落下来,帐篷口有一个木桌子,旁边有几个凳子,然后那几件粗糙的布衣随意挂着,里面是更为凌乱的床铺,我担心这样简易的地方,遇到大的风雨会怎么样?!我又继续向周围看去,有三条旧渔船停泊在湖水的内围,看样子是好久没有开动过了,不少地方布满锈迹,呆在那儿,很像是一些画家笔下的作品,透露出一股沧桑感、颓废美。在近湖边的一点空地上,搭得是一个棚子,里面是锅灶碗盆。可整个这么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我便问了她,她说:“现在不是打渔的季节,平时这里都没人,也就是这几天才过来收拾整理一下,到9月份就是打渔的时候了,就开始忙了。”说完,又继续拿着那些家什在湖水里刷。我曾听闻住在江南水乡旁边的人,生活洗用都在同一条河里,有时诧异这样会不会卫生?大姐可能是猜到了我的疑惑,抬起头大声说道:“这水呀,可甜着呢!不信你尝尝看!之前还经常有人开着船过来,说要治理什么环境呢!”经她这样说,我就蹲下身去,,用手捧了一捧,小心地喝入口中。还别说,这太湖水真是那样丝甜,彻凉,只是稍稍带了一点的泥土腥味。我心想,想必是平时喝过滤了的自来水习惯的缘故,偶尔喝些这天然的水,说不定还会吸收多种微量生物元素呢!

      我又走到最近于湖水的地方,叉着腰,远眺这湖水:这2000多平方公里大小、排行全国第三的古老淡水湖泊,一眼看不到边,不远处只依稀可见几个模糊的岛屿。太湖湖畔如今多的是旅游度假村,沿湖大多是清一色的混凝土台阶和栈桥,游湖的方式也都是坐着快艇,拍几张照片在空间和朋友圈里分享一下,花个十来分钟的工夫就算是“游“过太湖了。而我以为,这不是真正的游湖。游湖,倒不是让你特意去挖掘太湖的历史人文内涵,不是让你特意去联想那吴越战争时,勾践令范蠡隐在太湖暗中养水兵而杀到东吴,不是让你想象着裂火纷争的场面,也不是非要看到渔人喊着号子打网,但你起码要沉浸下来,沉浸在这湖水面前。

      这个渔民人家,当初应该是很费工夫地把这些长竹子钉下水面的,又在竹子上面绑上一排木板,这样排列抵至湖水二十米处,才能用于近处捞捕。这样的人工小桥,仿佛像是把湖水又拉近了一大步过来,让人感觉置身湖心。这长梯在外人看来,倒也是頗佳的风景,我索性在长梯上面坐了下来,脱了鞋子,把腿脚伸到太湖水里,感受它的清凉,好似只有如此,才不虚此行,才算深入接触了太湖一般。湖面上,不时有几只白鸟飞起,盘旋几圈后又安稳地坐在水面上。而渔家的鸭子在湖边游曳,有时突然改变了方向,形成怪异的游行姿势,有时迅速地把头嘴戳进水里,再伸出来时,嘴里就多了一条嫩嫩的小鱼了。可那鱼是银鱼还是鲈鱼呢?我却不得而知。这些扁嘴的家伙胆子也大得狠,居然敢在我的脚旁游走,我也没有去惊吓它们,对于它们而言,我或许只是一个远行而来的陌生人,这里,可是它们的地盘呀!

      我这样坐着,不时地品赏湖水,看看远方偶尔隐现的三两小船,又看看近处,我顿时恍若成为那临画之人。大约一个钟头的样子,在岸边的鸟鸣和树上蝉鸣的声音里,在湖水拍打着石头泛起的呜咽声里,我居然被催眠了。我觉得很困倦,很想就这样随意地躺在湖边,美美地睡上一觉,或许这一觉是那样的奢侈,尤其对于枯燥的城市生活与无聊的工作来说。而此时,我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了手机,选了几个适合的角度,自拍了几张,背景也选好了风景,嘴角微微一笑。

      其实,在东边不远处,就是久负盛名的无锡三国影视城了,或许只有太湖这般的宽阔,才能应得上三国战争割据水战时的宏伟现场吧?我似乎看到了东风起时,一条条雾中的草船像剑一般劈行在浩荡的江流里。有浪流的咆哮,有火光,有接刃时的呐喊。而此时,那些游人在这仿制的三国小城里转上一圈,最后搭上条缩版的大船,大概只是象征性地在水上漂个几分钟罢了,然后就开始返程了,却不知他们是否也能感到一种豪迈,如我这般的自由与惬意? 他们的船有时离得岸边很近,我们俨然就各自成了对方的风景,恍如:“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窗台看你,你也成了我眼里的风景……”他们,肯定不会认为,我是玩太湖的其中一个最古怪的游客吧。

        在回去的公交上,邻座的一个女子问旁边丈夫模样的男人:“你累不累呀?怎么样,好不好玩?”男人说:“哎,别提了,累死了,又背着这样大的包!船上的人又那样挤,吵吵个不停,又没法下水玩。导游跟催命似的,我看我都快成三国了!”女子听了,一阵大笑。而我,坐在他们的后边,正闭上眼睛呢:太湖水的甜,太湖水的腥,太湖水的稠,太湖的真味……已悠悠地弥漫过了我的身体,我的鼻腔,我若渴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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