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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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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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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秒之间连载

(一)

2月24日(正月二十)。星期天。

三天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了,我和我母亲再也没接收到警方以及任何陌生人发来关于我哥的消息。我母亲霎时心中的薄纸似被熊熊烈火点燃,在家再也坐不住了。

“你在家待着,手机记得保持开机,没准你哥还会有电话打来!我去外边找人问问!”

“好!我哥这边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给你回个电话!你也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我睡得正酣,但潜意识驱使着我,不觉应答起了母亲的问话。当我母亲走了有一会儿,我在家又捣鼓起了早已被我摩挲破旧的三枚铜币。这三枚铜币说来也很有纪念意义,是我在大学毕业时,我的授业恩师黄教授特意送给我的,他希望我能够遇事“顺其自然,而不听其自然”。

每当我拿出铜币时,总是因为遇到了些棘手的事。而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事态已发展到了“人”的维度上。

我通过铜币卜算,猜出了我母亲此去的目的。但这爻辞上所说,终究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全信。我想我母亲此行只有往正东方向(震位),或许才能找到她所求的阳贵之人,且时间也必须在辰时之前。

我半醒地记得,我母亲临走时,打了一通电话,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我们楼上的王婆。王婆这人信道,自从她女儿一次离奇受惊后,就去山里请了一位老道,在家为她女儿做了几天法事,病就基本痊愈了。其实也不能肯定说是全愈,只是我们这栋单元再也没有在晚上听到过她女儿恐怖的尖叫声。

我想我母亲也十有八九通过王婆去联系了这位老道,因为当前我们已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尽管我父亲对这种事以往一度保持阻挠态度,但在儿子失踪多日,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条件下,难免会病急乱投医撞撞运气。因为这样做至少也能求得一种心理安慰,不至于让人心急如焚,苦等无望。

我母亲天还未亮就起来了,虽然我当时睡得正香,但我能隐隐感到窗外还是黑蒙蒙一片,楼下有几缕路灯微光射入了屋内。

当我母亲下午回来时,我才发现她和我所想是有些许出入的。她在我好奇地盘问下,是这样说的:我确实去山上求了一个老道,那个丁道人咱们附近人都说算得很准,有人说他有阴阳眼,我起初见到他第一眼时一点都不信。但见他头发白了一片,听他说是因为透漏太多天机导致的。当他见到我时,就看出了我的心事,只简单说了一句“你大儿子的生死全都在你二儿子的身上”,我那时已吓得不敢再听他讲下去了。

在犹豫再三后,为了能求得一丝希望,保你哥平安归来,便给他塞了三百块钱。只见他闭眼用念力招引起了什么,一脸煞红,寸长的头发在风中颤动。睁眼时他无奈地说了声:“你孩子估计凶多吉少,钱你还是拿去吧!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当听完我母亲的复述后,我顿时变得惊魂不定,暗地里推敲起老道所言。为了能够找到更多关于我哥失踪的线索,我近乎发狂地把我哥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幸好黄天不负有心人,我最终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我哥最爱的一面八卦镜下,发现一个黑色加了密的U盘。

在好奇心地催使下,我把我能想到的数字都试了一遍。原本天真以为双胞胎心中所想几乎没有太大差别,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在鼓弄了一个小时后,密码才最终被我破解。出乎我意料的是,U盘的密码竟然是由我哥的生辰八字组成。

我在电脑上仔细看着U盘里留下与我哥有关的线索,生怕漏掉一丝马迹。但由于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视神经已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不知不觉间我进入了一场诡异的梦里。

梦中我孤身走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里,依稀可见树林上方有一束散光从人的头顶照过,我哥正在气喘吁吁地被一群人紧追着逃跑,眼看他就要被追到,忽然一个棒子滚圆地把他打晕了过去。我隐约还记得,那个挥舞棒子的大汉,手背上有个特殊的黑色符号露了出来。

我从困梦中奋力挣扎出来后,脑子在胀痛的状态下肆意做起了联想,忽然莫名察觉到那个黑色的符号似乎在哪儿见过。由于我的记性向来很差,一度怀疑我有失忆的症状。但在一念灵元出窍间,竟直接链接到了我哥的U盘中,一个被命名为“青莲”的文件。

(二)

2月25日(正月廿一)。星期一。

我和母亲由于都与我哥骨肉相连,也能隐隐感应到,老道所言凶多吉少的意思。

时间每过去一天,我们便会多一分的慌乱。为了能尽快找到我哥,我们全家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脉资源,通过在大街小巷张贴启事,在各大网络渠道上发布寻人信息,但都始终无一所获。我哥的失踪,使我们整个家庭陷入了一片焦灼不安的状态,所有人都变得没精打采,仿佛对生活与工作已失去了应有的希望。

我哥失踪这件事,我们一直没敢告诉家里的老人,因为他们都上了年纪,已经受不起这等事端折腾。这等节骨眼他们倘使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家估计就真变得手足无措,郁郁难欢了。

3月1日(正月廿五)。

为了能尽快找到我哥,我决定去找一位已很久不见的挚友。他叫梦觉,他是我见过最有想法且妙计多端的人。从上初中我们就认识了,交情最深,相处也已有十多个年头。每次遇到什么烦心事,我总会第一个找他倾诉。由于他大学毕业去了外地,我们将近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再见。当我给他打通电话,说了我哥失踪的事后,他二话没说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我见到他时,是在一个街角的茶馆,他已变得不像我当年认识时的样子。他打扮得很时髦,烫着一头乌黑卷发,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看上去总给人一种足智多谋、通达事理的感觉。

“梦觉,好久不见了!”

“你哥他现在怎样了?”

“他去外边找工作,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你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尽快找到我哥!”

“想法嘛,现在倒是没有。不过我认为想要找到你哥,主要还得靠你!”

“为什么你也这么认为?我妈前阵子去山里问了个老道,他也是这样说的。”

“这你都不懂!我也无语了!你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兄弟关系!”

“还有什么?”

“还有?我们是双胞胎!”

“我还真以为学习把你学痴了!你们既然是双胞胎,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在某些方面存在着紧密联系。”

“某些?你是学医的,就别再和我这个只跟国学打交道的人卖关子了!”

“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同卵双胞胎在基因上的一致率相当高,互相是对方的一级亲缘,甚至比父母还要亲密。这种基因会导致你们在各个方面的想法、做法都会有比较高的相似性。”

“你说的是心灵感应吧!”我立时恍然大悟,似乎找到了一条突破口。

“对!就是你们很容易对同一事、物或人产生相同反应!你哥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事件,你这边肯定也会产生同等反应或感受。你仔细想想,这几天你有没有身体哪块不舒服,或做过什么异常的梦!”

“我最近老觉得自己身子很虚,总想睡觉。对了!我还做过一个梦,梦到我哥被一群人追着跑。忽然就被一个大汉一棒子抡晕了过去,我当时就被吓醒了!”

“噢,这个梦里还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梦觉再度问道。

“不对劲?对了,有一个符号。就是那个大汉手背上纹的符号,和我在我哥U盘中的一个文件夹里发现的一样。不过我只是对此感到疑惑,并未从中看出任何蹊跷的地方。”我仔细搜寻着记忆,倏地眼前一亮。

“这个不急!慢慢去想,你终会发现什么端倪的!”梦觉慢条斯理道。

“我回去再仔细想想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你不是说你下午还有事,要不回头我们再联系吧!”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一时疑窦难解,突又想起梦觉来时说他有事要办,便不舍地和他就此道别。

我和他整场的谈话依旧是那么的轻松,没有给人丝毫陌生不自然的感觉。在这繁忙的社会中,最后真正能留在自己身边,遇到困难随时愿意出手援助,不计回报的人可真不多了。梦觉就是那个唯一最值得我去珍惜和深交的朋友。

(三)

3月11日(二月初五)。星期一。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我哥失踪至今未卜。

这一天,我们家所有人像往常一样,都在做着一个重复的动作--大海捞针。

大约在早上8点40左右(壬辰时),我母亲接到了一个市公安局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位叫杨科的警官。电话中说是得悉了一个有关我哥的线索,让我们过去验证一下。

起先我很疑惑,我们是在区派出所报的案,为什么会是市公安局找上我们?这个问题我思来想去,不由内心一阵抽噎,与生俱来的第六感直接告诉我:我哥肯定出事了!

当我和母亲赶到市公安局时,一位寸头方脸,身着浅蓝色衬衣的警官,见他肩膀宽阔,肩章标志有着两道银色横杠三枚四角星花,已在刑事技术处门口一脸凝重地等候我们多时了。

“你们终于来了!你是袁天坤的家人吧?”杨科急切地问道。

我母亲慌张得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便和我随他走进了屋内。

杨科从器物测试台前拿出了一袋血液,让我配合刑事化验工作,检测我的血液是否和这袋血液的DNA吻合。在我迟疑片刻间,杨科主动跳出的一番话,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

“你们先前在区派出所做过登记,说袁天坤一直失踪未归。那边派出所将这事向我们市局也反映过了,由于此事牵扯重大,已经归我们市刑侦大队来全权处理!”

“如果这袋血液的DNA同你一样,那我们就可以证明,你哥是和最近的三起猖狂杀人案有所牵连。”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我母亲此刻看上去慌乱不安,仿佛与这个世界已格格不入。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们,这袋血液是被一个人匿名邮到我市公安局的。经过我们分析研究,这袋血液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已将某人杀害,用此来公然挑衅我们公安的办案能力!”

“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们会极力保护你们的安全!你哥是否就是这袋血液的主人,还有待你来进一步验证。”

当我听到这袋血液主人与我哥有关系时,我的心跳似乎已经窒息。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过血袋,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下,跟着一位检测人员来到血液提取处。眨眼片刻,提取就结束了,而我手指的末端几乎已变得麻木僵硬,全然失去了知觉。我的脑海也早已变得空白一片,看不到世间任何色彩。

“我叫杨科,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你们先振作起来,一天后结果出来,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你儿子的事,已经由我经手,不要再担心了!”杨科费尽气力安慰着我们。而我母亲头发零乱地贴着脸颊,眼角的泪痕还未风干,齆声齆气地说道:“我儿子现在生死不明,我这做母亲能不担心吗?”

“大姐,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打起精神,你儿子的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你先和你二儿子回家等会儿吧!”

我和母亲离开警局后,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家里早已失去了已往的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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