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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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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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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春天来了连载

生死当头,众人皆是蝼蚁,生命之脆弱令人难以想象。 

刚入冬,这冷劲儿仿佛已似大寒。北风呼呼吐着冷气,行人个个都紧缩着身子,提领悬心,双手揣兜在医院大门口匆匆走过。

唐宁市中心医院,是建安省最大最具权威的医院,当然医疗费也是最贵的。医院正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地下通道,是去往马路对面的地下桥梁。

路对面街旁尽是小吃,放眼望去,刚揭笼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让人顿时食欲大增。

正当我欲要钻进地下通道,去给住院的家人买早餐时,忽然瞅见拐角的栏杆旁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面色文气,眼中透着一股坚毅,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双眼紧闭,嘴唇干裂的女孩。看那女孩一脸惨白样,准像是饿晕了过去。

男子叫杨逢春,这个名字是我从躺在冷地板上的一张大白纸看到的。大白纸上到处都是黑色马克笔的痕迹,没有大标题,整一大段写得密密麻麻。

对于这种事,我起初还抱着怜悯之情,见多了便不觉其新鲜。只粗略扫了一眼,内容大体是这样:“我叫杨逢春,为了给得了脊椎炎,大小便失禁的女儿看病,现已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并欠了亲友一屁股的账。妻子也离家出走了。我们路费都用光了,现在连饭钱也没了!迫于无奈才在地求大家发发善心,救济下我们父女,孩子已经饿了一天,在此谢谢路过的好心人!”

像这样的情景不止街边是,就连通向医院的地下通道内也是。有人看了会发发善心,往罐子扔几块钱,有的压根不理,连正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风冷冷抓过杨逢春的脸庞,他一直沉着头,看着手里一动不动的女儿。左手心里紧攥着一叠不到100元起皱的纸币,露在最外面的是一张发黄的20元“桂林山水”。他一直愣愣地跪在风口,始终未张嘴说出一句向命运求饶的话。

这时路的西面走过来了一位个头高大的保安,身着一身深黑色的制服,戴着崭新的警帽,像赶鸭子一样催起他来,“喂!赶快把你这些一收拾,别在这儿摆了!”

杨逢春手心紧握着钞票,盯着女儿干裂的嘴唇,顿了顿,依旧一言未发。

我偷瞄了一眼,见他腮帮肌肉鼓了鼓,左手越发地搂紧了自己的女儿,整个过程他始终未抬头看保安一眼。

由于杨逢春是个健康正常的人,我本能反应他的行为纯属骗人,但又于心不忍,毕竟谁还没遇到过人生不如意的时候。我一边对他无动于衷的行为感到好奇,又一边伸手从兜里找零钱,但翻遍整个衣兜,也始终未找出一张哪怕脏得起皱的纸币。

由于我赶着为住院的家人买饭,还未等杨逢春起身,已挪步离开了此处。

我穿过马路时,仿佛看到了冬风的身影,它体型瘦弱,但嗓门很大,在东北角使劲吹着口哨。

天灰蒙蒙一片,街上的大多人都带着口罩,生怕夹在风里的微尘会偷偷摸摸地溜进狭窄的呼吸道。

走在路上,我回想起了自己高中厌学时的场景。母亲为了给我减压,便带我出去旅行了一个礼拜。

当我们刚出火车站时,我的手机就丢了。心想丢了就丢了吧,正好静静,流浪一下也不错。可我母亲并未这样想,她好像瞅见了一个可疑的男子,便拼命地追上前去。

由于我是第一次坐火车,没有经验,一个人站在原地,想喝一口热水,身上又拿不出一分钱。母亲又在追小偷过程中钱包莫名失踪了。我们两人无奈之下,只好靠捡瓶子卖些钱凑回家的车票。

下午刚开始捡瓶子,便被一个男子喊住了,他细细盘问了我们一遍,说捡瓶子得办证,于是我和母亲就被他带到了火车站的地下通道。一路忍着饥饿,走了很久后,才来到了一个令人傻眼的地方——收容所。

我们一下午被关在里面,午饭是盒饭,25元一份。而此时母亲兜里只剩下不到20元,无奈只好接着挨饿。

直到晚上他们才把我们给放了,母亲在街边摊上买了几个馒头供我们填饱肚子,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明白饥饿是人间多么令人煎熬的一件事。

当我接过热乎乎的包子和塑料杯装的稀饭时,故意用微信多给他们支付了10元。那皮肤粗糙的大妈听到收款语音提示后,突然好心提醒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按错了,一笼包子和两杯稀饭11元,你多给了!”

“大妈,我身上没有现金,是想麻烦您给我找个10元零钱!”

“哦,这样啊!行!”

我接过一张崭新的蓝色纸币,刻意揉了揉装进上衣口袋。大妈又好奇问道:“好端端的新钱,干嘛揉成一团?”

我不好意思说:“这个,我是想给街边那个乞讨的男子捐些!大冷天,他抱着女儿在那儿忍饥挨饿,怪可怜的!”

“年轻人有善心是好事,不过这帮人大多都是专业行骗的,背后指不定有组织在运作!”大妈笑了笑解释说。

“我看不像啊!饥饿什么时候还能当成一门艺术赚钱?这人都不要命了吗?”我心里纳闷嘀咕着。

“我只随便说说而已,毕竟大家见到这些人躲都来不及!”

由于街边顾客络绎不绝,大妈说完便忙了起来。

当我买完饭再次途径拐角处时, 坐着的那位面色坚毅的中年,早已被保安驱逐出了“境内”。那位十足沧桑的黑脸保安,依旧缩着手,低头在他监视的区域,沿着街边来回迈步巡视着。

他左手搭在裤边,一脸凝重地盘着一串显旧的紫黑色檀木念珠,时不时地看着脚下。

我左手提着袋子,右手揣在风衣兜内,一把紧紧攥着那张已被揉软的纸币,眼睛不眨地停在空荡荡的拐角。

又是一声旋风哨响,我已搞不清世间的苦相是真是假,只知道这个寒冷的冬天还会有更多像杨逢春这样的人在困境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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