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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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夕聚（二）
游过此处。三人一路并未停歇，便蓄缓体力，又按先前计划，乘观光车去往通向山顶的缆车口。
观光车在盘旋如龙的山路蜿蜒行驶。从车窗向外望去，馥郁的花香，葱茏的草木，渐渐少了。最能感受到的是，温度随着海拔的递增不断下降。文萧不觉感到阵阵凉意席卷全身，随即从包里取出长衣裹在了身上。
“你们不冷吗？快到山腰了，把外套穿上吧！”
文萧瞅了瞅子夜，见他正用炭笔在画本上快速画起了一幅幅远山的景象。而此时的雪雅，也坐在一旁看得出神。
“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搞艺术的。”
“呵呵，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子夜说着，左手又从包里掏出了瓶酒。用嘴粗鲁地将瓶盖咬下，一口爽快地喝了下去。酒好似在胸中燃烧，画笔的碳头随着口中的余香在纸间飞快变化。山脉的气韵在他手下，渐渐一览无余。
如果说子夜是个画痴，那么文萧在酒后便是诗狂。他的诗虽然没有李白那么夸张洒脱，但李白的仙气和美感一样也不少。
兴奋的阳光透过伏特加，瓶中泛起了金琥珀色。此刻酒已成了他们发现美，捕捉美的圣水灵药。
车在山路颠簸奔驶，隐约传来啸啸风声。文萧痴痴看着雪雅白皙裸露的肩膀，生怕这精美罕见的肉体受凉。犹豫许久后，瞬即走到雪雅身旁，温切地指了指雪雅放在一旁的背包。
“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雪雅从窗外回过神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文萧。背过身，将座椅旁包上的拉链滑开，拿出了一件羽白色的外套裹在了身上。当文萧安心地走后，才从口中淡淡挤出了声“谢谢”。
“萧哥，你看这像雪雅吗？”子夜伸手悄悄拍了下坐在前一排的文萧。
“你不是在画风景吗？”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雪雅？”文萧声音很低，恐被雪雅听到他们的密语。
“我见她看着外面异常出神，心中难免控制不住。趁她不留意，偷偷地将那迷人的侧脸画了下来。”
子夜的嗓音比文萧压得更小。不经意间，回头恰巧瞥见雪雅，却被雪雅清澈的大眼睛逮了个正着。他见状机灵地抖出一句“我画完了”，露出那标志性的邪魅一笑，又迅速地合上画本，装进了包里。
“萧哥，这事记得为我保密，别说了出去。晚上我请你喝酒。”子夜恳切地用手拍着文萧肩膀。文萧背着未作回应，许久后子夜才浅浅地听到了声“放心！”
此刻，子夜心里装着说不出口的喜悦，脸上洋溢起朵朵泛红的涟漪。观光车驶入了一个宽阔的场地，缓缓停了下来。
“就送你们到这儿了！想去山顶的话，去东边那个站台坐缆车。”
开车司机坐在车上，指着站台的方向。文萧透着玻璃顺着手势望去。
“下车吧！我们去那边站台。”
文萧将紫色的念珠从手腕摘了下来。在光下看了看颜色，又戴了回去。
已到了下午三点，风的呼吸声不断加重。从站台眺望四周，在浓雾中隐约可窥见几个高耸的山头。
三人匆匆地向缆车口走去。缆车口狂风不止，雾气迎面扑来。来来往往，五颜六色的缆车，发出沉重的闷响。文萧像是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神秘与挑战，将衣服上的扣子从下往上都扣了起来。
他们三人在迷雾里看不清缆车的方向，只能凭着声音辨别缆车的远近。
“快看！”
一辆绯红色缆车穿破雾层不断逼近，真像变了场戏法一样，让子夜激动不已。
站台负责人员打开车门，三人迅速钻了进去。还未坐稳，缆车的门已自动闭合，向上徐徐升起。
在缆车里，外面任何景物皆是一片飞白。即使车窗透明，也只听得见尖利的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缆车冲破层层云雾，笔直地往4000米海拔游去。
“真如腾云驾雾一般啊！”
雪雅变得尤为兴奋。坐着的文萧，内心却几多欣喜几多惧，恐这辈子都难忘却此时此刻的心情。
坐在摇摇晃晃的缆车上，文萧内心仍忐忑不安，因为没人知道缆车将会驶向何方。只觉海拔渐次升高，云雾变得疏散起来。直到隐约中可以望见出口，这才松下了手中紧握的念珠。念珠透着一层清秀的湿气，显得分外的紫红，像是受到东来紫气影响，时浅时深。
子夜激动地打开缆车门窗。准备出站，只感风声凛冽，冷气侵袭而来。立即换上了来时备好的棉衣。
放野四周，石头林立在木板走廊两侧，了无边际。景色亦真亦幻，气温忽冷忽热，宛如置身仙境一般。
“天真是太蓝！快看！云在空中飘动呢！”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与天最相接的地方---天圆地方。”文萧向一块高大的石头走去。
“我给你拍张照吧！”子夜走到雪雅身边，却被雪雅莫名地推开了。
“你先帮我和文萧拍张合影吧！”雪雅兴冲冲地跑到文萧站的地方，子夜也跟了上来。
“文萧我们合张影吧！”雪雅拽着文萧袖子。
“我不太爱拍照。让子夜给你拍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拍照拿什么回忆青春？”
“好吧！就拍一张。”文萧为缓解尴尬的气氛，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答应了雪雅的请求。
他们站到一起，动作看上去很是僵硬，却又很和谐。好似隔着千言万语，藏在心头难以倾出。
“你们动作能不能自然点，这样像拍照吗？”子夜拿起雪雅的相机倒数着三、二、一。
子夜拍照的同时，文萧看得出来，子夜比自己更不情愿。或许有些话放在心里会比说出来更安全些吧。
子夜刚拍完照，雪雅就急切地跑来。拿起相机端详了很久。忽又脱去自己外衣，在云雾间兴奋地踮起了脚尖。修长的双腿舞动着。洁白的裙摆在蓝天下泛着银光，此刻的她像一只疾飞高翔的雪凤凰，在向生命和自由优雅的歌唱。云中的芭蕾已不单单是一支简单的舞蹈。它是梦，是幻想，是她情感最美的宣泄。这极致之美在快门下飞快流逝。它像一只音乐，萦绕进子夜一辈子的回忆里。
“可以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子夜迅急地把衣服递到了雪雅的手上。
“你是我生命中见过最美的天使。这绝世的舞姿，我想，也只有在此景中才能得以欣赏。”
“有时候，或某一瞬，我们总想极力表达自己内心。这一刻，许是我一直期待的吧。谢谢你，子夜。”雪雅从子夜手中拿过相机。看着自己尽情舞动的身影，脸颊晕出了一片飞起的红潮。
“你也是我见过最会拍照的人。”雪雅再次真诚地谢过子夜后，便向指示牌走去。
“我们没有了地图，按指示牌方向前行吧。前方雾气很大，大家都小心点！”文萧扶着木栏，向白茫茫的远方极目眺望。
木板铺就的走廊很长，隔一段便有一座亭子。远远望去，气势恢宏，如在龙脊行走，又如骑在龙背。身在云雾里的人影，若隐若现，又似乎若有若无。
湿冷的雾气飕飕地拂弄着人脸。向走廊下看去，隐隐能听到微小的石块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们走过层层迷雾，身心像是在此也得以净化飞升。不觉中已忘却尘世种种羁绊。斗然身轻如也，健步如飞。
“天人合一，或是如此！天空之城，今得一遇，也算了了平生向往。”
文萧嘟哝的声音被子夜好似听到，不禁调侃了起来：“萧哥，你不如献诗一首。让我们看看你的仙力长进了没有。”
文萧此刻情由心起，吟了首酝酿不久的《云中仙》：“风紧云呼阴阳分，四野如幻亦如真…”诗未吟罢，便突然停了下来。但见几个年近六十岁的游客，拄着拐杖，一路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文萧讶异一番后，便转起了手上的念珠。嘴里好像也嘀咕着什么，像是在为他们几人求得庇佑，又像是用念力感知着前方未知的秘密。
文萧合上嘴角，又看了看天上的阴云。云在光下缓缓聚合，天空露出了霞光，风也缓了下来。不知不觉迷雾散去，西沉的太阳正常移动了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雪雅好似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在她心中，文萧是一个神秘善良的人，他以前说他有什么天眼，雪雅一点也不信。这一切的变化，不知是巧合，还是神奇，雪雅只是脚步离文萧更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