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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筱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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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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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旧事

城北旧事

我以为我放下了,其实我没有。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但是,有些离去,在所难免。

去年,因为爱人工作的原因,我们在这座城市的南部新城区买了一套环境优美的住房,并很快搬迁了过去。新环境干净卫生,它的对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这个湖泊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塞纳湖”。每天推窗就看见这片湖泊,让人心旷神怡。

春节前,老妈打来电话,告诉我老城区北,也是我以前工作了22年的地方——北街龙兴寺附近在拆迁。

三月的一天,春寒料峭。雾蒙蒙的天空飘着小雨。我早早地起来,驱车顺着百货大楼那条走了22年的小巷,来到这座城市的北街尽头。

我在对面站着,隔着马路看被时光熏黄了外墙的矮房子,看那长满青苔的小青瓦。此刻这一切让人感觉那么亲切,温暖。曾经那条人声鼎沸的小巷,氤氲袅袅。那冒着热气上下沉浮的汤圆,还有那抑扬顿挫的“吃肥肠粉了”的吆喝声仿佛就在眼前。

22年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如今,城市需要改旧换新,这一片老旧的棚户区是城市的重点规划区。面对这片给我带来无限痛苦,带来无限欢乐的即将破土重建的地方,我感慨万千,心潮涌动。

记忆中的往事像片片雪花纷至沓来。22年前,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四处筹借资金,在龙兴寺旁边开了一个小小的摄影工作室。对摄影技术一窍不通的我端起相机就勇敢地拍起来。这一拍就是22年,这一拍就引来隔壁同行的不满。同行对我的到来深恶痛绝,想方设法招揽顾客,想逼我退出这片区域,另谋出路。每当我这里有了顾客,同行就在隔壁高声吼喊低价竞争,常常惹得贪便宜的顾客掉头就走,令我束手无策。唯利是图的同行还常常用卑劣的手段毁坏我的门锁,丑恶的嘴脸显露无遗。面对日夜减少的顾客,日渐萧条的生意我欲哭无泪,痛苦不堪。还款日期渐渐临近,房东催租缴费让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

我的摄影工作室旁边有一座千年的佛塔,在阴雨绵绵的清晨,它佛光普照,普度众生,散发出熠熠光芒。它是我的心灵寄托。面对大大小小的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面对同行没有道德的竞争我无话可说。我常常一言不发来到佛塔里,祈祷自己尽快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鞭策自己多学习,认真给顾客拍出优质的照片,用真诚服务和无可挑剔的质量取胜。

后来,没事的时候我就看一些关于摄影的教材,学到了很多关于摄影的技巧。我沉迷书中忘乎所以,忘记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忘记了我自己。然而,这一幕却成了别人眼里最美的风景。我不仅得到陌生顾客的赞美,摄影技术也得到提升。最难忘的是一次我终于打败了隔壁同行的竞争。

那次,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来拍照,同行又开始大声叫嚷着并站出来拉那个女的。我不屑于这样的竞争,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在此时,我听见了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传过来:“妈妈,不要在他们那里拍,这边来。”然后,我看见同行悻悻而去。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径直走向我。那一刻,我感到全身所有细胞都在齐声歌唱,我是多么幸福,又是多么开心!我知道,我没有失败,我更加有了信心,我得到了顾客的认可。

我在这个城市,终于有了一席之地。虽然每天还要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但是这些经历让我增加了见识,懂得了与人交往的尺度,内心的强大和生存的技能成长起来。

几年时间,我还完了所有债务,并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车子。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生活给予我的锻炼,给予我的幸福。

是啊!人生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22年,人生三分之一的记忆,像寒风吹过不留痕迹。往事,不堪回首!

狭窄陈旧的小巷里汤圆、肥肠粉、锅盔、拉面小吃店都已各奔东西。昔日繁华热闹的场景不复存在。风雨中,我看见卖汤圆的王姨,还有肥肠粉的小袁,拉面的老刘站在这片废墟前,面色凝重……

这个城市有着大家美好而沉甸甸的回忆。我们有着太多的不舍,除了不舍,还是有太多的舍不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曾经属于自己的城,城里住着一个年轻的自己,每一个角落都留着我们的回忆,或许与别人无关,可那些回忆,都留在了我们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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