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在我的记忆中,年味如同银装素裹,又似粉妆玉砌。时至小年夜,年的味道愈加浓烈。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雪白的大地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美丽。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又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小时候穿着棉布鞋一样,高兴地忘乎所有。
早晨起床后,父亲拿着扫帚早早就扫完了院子里的雪。等到我们起来后,他已经支好了鏊子,这时我才意识到今天说好的要烙馍馍,我竟然给忘记了。其实,烙馍馍是后来才延续下来的,在以前的时候,也就是在没有我之前的时候,那时候的过年,馍馍还是一锅一锅蒸出来的,这也象征着来年的日子会蒸蒸日上。
后来,随着物质生活的变化和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人们的美食观念开始逐渐转变,从鏊子里出来的馍馍,黄澄澄的,亮晶晶的,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垂涎三尺。后来我才知道,烙馍馍还有更深一层的寓意,就是来年能够飞黄腾达。
烙馍馍是个技术活儿,但在烟熏火燎中总是蕴含着浓浓的年味儿。父亲负责看鏊子、提鏊子,我负责跑腿儿,也就是把母亲他们做好的生面饼饼给父亲端过来,然后再把熟了的馍馍端进屋里,看似挺简单的活儿,等到晌午快结束的时候,却能把人累的不想动弹了。然而,忙碌却中有着一种无比的快乐。等到热气腾腾的馍馍出来时,我赶紧捏上一捏白砂糖撒到馍馍上面,犹如天女散花,如诗如画,又似玉龙飞天,陶醉了大好河山。但无论哪样,那一小筐筐的馍馍还是会让饱着的自己再吃上一口。
等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琼芳开始越演越烈。看万家灯火,思绪却已飘向了阵阵的香味儿。
不知从何时起,楼道里就开始飘满了浓浓的年味儿,就像窗外漫天飞舞的玉蝶一般,看的淘气的孩子们忘却了回家的路。油果子味,卤肉味,饺子味,菜香味……各式各样的香味儿融为一体,味觉上首先布满了年的氛围。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过年能回家,幸福就是过年能够团圆,幸福就是老人笑孩子乐。几年的疫情防控冲淡了浓浓的年味,甚至撕裂了一些幸福的家庭,越来越没有意思,越来越没有年味,一些浮躁的声音开始飘荡。或许,上天是最能够体味人的感情的,片片鹅毛,又让人们找回了以往的快乐、幸福和难得的雅致。
我是个喜欢念旧的人,更是个恋家的人。小时候的过年就是炸油果子,包饺子。但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一开始炸油果子,孩子们的年就开始了。油果子是家乡的一种美食,和人们常说的糖花子差不多,每年过年的时候,这都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美食,与其说吃的是一种快乐,更不如说吃的是一种乡愁。
小时候,家里住的还是土房子,没有像如今这么舒适的小康楼。茶壶在炉面子上冒着白气,黄色的灯光照亮了窗外的黑暗。那是腊月二十,母亲在前一晚上就和好了面,打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父亲依旧拿着扫帚,一下一下清扫着一晚上落下的雪花,直到露出的地面全部覆盖了那美好的意境。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在白天炸油果子,在这之前几乎都是晚上进行的,或是昨晚下雪的缘故吧。
炸油果子是好玩儿的事情。等到油锅里的油开始翻滚的时候,就可以往进去放做好的油果子了,从这个时候开始,母亲就会要求屋子外面的人再不能进来,意思是说外面的人进来的话,油锅里的油果子会“喝油”,一来是出锅的油果子会变青,不会黄亮黄亮的,二来是油锅里的油会自己溢出来,第三个原因就是倒进去的油会迅速变少。我不知道这是传说还是事实,但那天扫完雪的父亲从外面进来后,这三件事全部都应验了,害的我们停了下来,直到中午饭吃过后,才又开始起火,倒油,和面……
冬天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一转眼天色就拉下了帷幕。说来也怪,那天夜里,片片鹅毛如同眼前的琼芳一样,又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翩翩起舞。
等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准备好了案板,糖面,油锅……场景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只是茶壶不见了,火炉不见了,好像时间上也推迟了一些,但油锅里飘来的浓浓的年味却是越加浓烈。
“爸爸,快看!外面又下雪了!”孩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等天亮的时候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