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而知秋,清风送爽,这风中的梧桐叶摇摆着身姿,倩影婆娑。记得杜牧有句“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齐安郡中偶题二首》)”说的是雨中的梧桐叶,这梧桐叶不一定就是落叶,但把它想象成落叶,被风先吹到阶前,再遭雨滴,似乎更具备哀吟的理由。其中有段路程,有段空白。一叶知秋的“知”,因了落叶因了秋,即使无风无雨,本身也有“哀吟”的况味,这样一想,似乎更具备哀吟的理由的理由反而不成理由了。可以拿杜牧的另一首与梧叶有关的诗作证:《题桐叶》,他没写到风雨,只言“去年桐落故溪上”,就不免而哀吟,有风有雨谁也知道这大概是一种悲景,杜牧因此不把风雨写上。
梧叶桐叶,就是梧桐叶。某名人曾说“中国方块字固为单音节,但中国语则非亦如此。如‘角落’本一语也,而为二字。此事昔日训诂家已不能明,故谓‘麒麟’雄者为‘麒’,雌者为‘麟’,‘凤凰’雄者为‘凤’,雌者为‘凰’;而不知‘麒麟’、‘凤凰’本为复音节语,不可强为分别也矣。如‘果’、‘蜈蚣’,岂得强以一个音节为一义耶”,“梧桐”也是如此。
梧桐叶,像一个舞蹈者的形象,有身段之美。尤其是落下的时候,在风中在空中,它不是纤弱的,比如杨叶柳叶。梧桐叶竟很厚朴,在夜里落下,会很响,仿佛汉陶俑受了魔法,在窗前走动,这场景细细体会就是别样的滋味。
落叶皆黄,当然也有不黄的落叶。落叶之黄中最好看的是银杏的叶子,梧桐叶比不上它,但梧桐叶黄得一点也不难看,也就很难得。
梧桐树常被诗人作家做为爱情的一种象征,除此之外,红豆亦是表达爱情的一大近义词。王维笔下“红豆最相思”而梧桐呢?我想梧桐在我笔下应当是最热烈的,最充满激情的,你看,要不她们怎么敞开那么大的胸怀?我喜欢梧桐枝的那种永远迎面拥抱的态势情真意切的喜欢梧桐做为爱情的载体最适合了。
雨滴下的梧桐再加上清新的空气,人若是站立在雨中亦或是雨后不久下的丛林中,会自然有一种脱胎换骨、除污纳新之感。身体是清凉清凉的,人的精神状态为之一振,烦恼也就没了。杜牧善哀吟,所以他笔下的秋风梧桐总是给人一种不爽的郁闷感,反正就是由萧瑟残阳等物象带给我们的消极体验。
无论 梧桐清风传播出的是消极哀吟还是脱胎换骨,人们大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夜来挑灯抚琴”我们不必要学晚年杜甫杜牧哀声咨嗟,我们只需尽情盛开凭栏等待芳香徐来。被风吹落被雨滴击打,这在杜牧看来是悲惨命运的了。那我们的命运只要稍微经受点风吹雨打,他杜牧肯定也会大加同情我们了。人生的路程,要么长要么短,我们自始自终只有二三十人相伴而行。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须找准自己的位置,不随风飘扬,爱自己同时兼顾有缘人。
今夜清风袭人,我想起了杜牧的那句“去年桐落故溪上,把笔偶题归雁诗”对!我这只离乡雁是该向北归去来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