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似龙涎仍酽白,喂如牛乳更全清。”这是宋代苏轼赞美芋头的诗句,绿色、健康、营养、自然的芋头历来都是人们盘中的佳肴。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也有记载:吃芋有“宽肠胃,充肌肤,疗烦热,破宿血,调中补虚”之功用,具有营养价值高的滋补品,是秋补素食的一宝。
时值金秋,又到了吃芋头的时节,可陪我吃芋头的母亲却不在了。
母亲在世时,顶爱吃芋头。芋头煮豆腐,芋头红烧肉,她做出来的芋头味道很特别,软糯香甜,让我百吃不厌……
昨天有事去母亲娘家,热心的舅妈给我挖了一整颗大芋头。晒了一两个太阳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吃顿芋头大餐了,再次去寻找记忆深处母亲的味道。
如何去除芋头皮,是个难题。因为刮皮时,芋艿中会渗出一种乳白色的汁液——皂角甙,具有很强的刺激性,我的手一旦接触了,会痒到肉心,苦不堪言,再怎样冲洗也无济于事。
儿时削芋头中招的灰色经历泛上心头,挥之不去。但几十年都过去了,我的过敏体质应该早就改变了吧?
今天,我下定决心勇敢一回,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我一手拿刀,一手捏着芋头,开始削皮。小心翼翼地削好了一个芋艿后,手竟然没有痒。我暗自窃喜,想着终是破除了“魔咒”。
后来得意忘形的我,中途接了个电话,再返回厨房时,摸起水池里湿润的芋头就开始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瘙痒无声无息地蔓延至我的双手……
我还是鲁莽了。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我今生今世逃不脱芋头过敏的“魔咒”。瘙痒让我无处可逃,热水使劲冲,肥皂用力搓,皮快蹭破了,都无济于事。想着去药店买支过敏药膏,孩子马上就放学了,急着要吃饭的,我只好忍着巨痒将芋头烧肉弄下了锅。
继续想办法,邻居大妈支招,牙膏涂抹!于是我的一双手涂得跟个粉刷过的墙壁一般——没用,还是痒。再打电话求助朋友,“家里有花露水吗?万能止痒!”有!擦起来!我拧开花露水瓶,急得差点将整瓶都倒到手上,几分钟后,真奏效了!红肿、瘙痒竟真的慢慢、慢慢消失了,我的手终于是我的手了。
中午,坐在饭桌旁,闻着刺鼻的花露水香气,透过热气腾腾的芋头,我不禁又想起了母亲,嚼在嘴里的芋头索然无味。原来妈妈也过敏,她活着时做的每一顿芋头,都在忍受着奇痒,只是不说而已,因为她对家人的爱,淹没了一切!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今天母亲在我身旁,她一定会阻止我以身犯险,去经受这样的“芋难”。
芋头流传有“遇难”的典故:相传,明朝年间,敌寇侵犯我东南沿海,百姓深受其害。朝庭派戚继光带兵抗击敌寇。一次敌寇把戚继光围困在山上,断绝了粮草,勇士只能找野草充饥,也挖得很多野芋,觉得很好吃,但不懂其名,戚继光说:“为了纪念遇难的将士,就称它为遇难吧。”勇士们饱吃“难”后,同仇敌忾、英勇突围,将敌寇全歼在睡梦中,取得了突围的大胜利。此后,人民表示对戚继光抗击敌寇的功绩,每逢中秋佳节家家户户吃“遇难”。因“遇难”与“芋艿”谐音,故世人现称为“芋艿”、“芋头”。冥冥之中,原来芋头有逢凶化吉之意。
几年前,我大病一场,母亲不知从哪得知吃芋头对我身体好,便年年坚持在清明前后,将芋头细细选种,栽进土质肥沃的猪圈和茅厕附近的空地。秋收时节,母亲总是挖晒好芋头,装好蛇皮袋,骑上几十里路,给我送到城里来。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如今,母亲已离开了,家里长芋头的地,今年改种青菜。我对母亲的思念却有增无减——她默默无闻,永远向阳,纯洁无瑕的大爱,不求回报的奉献,留给我们后世子孙的清香,不正是芋之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