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通电的那年,家家户户顺着屋檐下两根电灯用的黑胶线又拉进一根不一样的花皮线来,屋里的窗框上安装了一个叫做广播匣子的新奇玩意。村中央的队部门前也竖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杆,上面挂上了面向东西南北方向的四个硕大喇叭,一根线从木杆上连下来,穿过队部屋子的窗户,连在桌子上摆放的播音扩大器上。
从这以后,静悄悄的村子一下热闹起来了。原先下地出工、队里开会需队长大声吆喝和敲击废铁轨通知的活儿,被高音喇叭代替了。家家户户窗口上挂的广播匣子每天定时播报国家大事、时事新闻、天气预报等,有时还会播放一段《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白毛女》等革命样板戏。每天广播匣子里传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整,下面开始广播......”的声音后,村民们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围坐在广播匣子下,静声屏气地认真听起来,有时听的连饭都忘了做,直到娃娃念书放学回家,才一拍大腿,惊呼起来。小小的广播匣子,在那文化生活单调贫瘠的年代,给乡民们带来了丰富的精神大餐,成为那时乡下最受欢迎的物件之一。
上小学的时候,在城里工作的父亲买回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这台收音机也是我们村的第一台电器。刚买回家的收音机成了爷爷奶奶听戏的宝贝。每天吃过晚饭后,爷爷便从上锁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收音机,放在炕上的小饭桌上,拉出天线,打开开关,慢慢旋转调台旋钮,一阵吱呀声过后,砖头大小的收音机里边传出了清脆的声音。蹲在炕角看书的我常常被里边评书的声音吸引过去。爷爷奶奶听的最多的是戏曲,由于收音机用的干电池不耐用,两节干电池用不了一月便没电了,买干电池成了家里一笔较大的开支。因此,爷爷每天打开收音机听上一会戏便放在柜子里,上了锁。
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被分配到一个山区乡卫生院,那时除了乡政府有台黑白电视机外,单位和个人家中的电器除了电灯外,就是做饭用的吹风机,了解资讯的渠道就靠单位订阅的那几份报纸。有次父亲骑车来看我时,把家中的收音机给我带了过来,另外还带了几节干电池。那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收音机留在家里没人听,父亲便给我带来让我解闷。每日下班吃过饭后,我便一个人坐下来,打开收音机,听评书、板书、戏曲、小说连载等。
调动到城里工作后,港台流行歌曲和迪斯科舞大行其道,年轻人人手一部收录机,放进磁带,一遍一遍地听着喜欢的歌曲。由于收录机兼备收音机和录放机的的功能,成为当时年轻人购买家用电器的首选。街头上,经常有时髦的男女青年戴着蛤蟆镜,留着大鬓角,穿着喇叭裤,提着收录机,放出震耳欲聋的舞曲,在广场上互相搂抱着跳起令人耳热脸红的“扭屁股”舞。
结婚时,当时流行的“三大件”由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变换为电视、冰箱、洗衣机。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到五年,攒下的钱刚够买其中的一件。和妻子商量后,觉得电视机用处大点,便先买回一台电视机,妻子娘家陪嫁了一台洗衣机,这样一结婚便有了三大件中的二件。
有了电视机,收音机便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能收看十几个台的电视成了家里的宝贝。每天吃过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成了雷打不动的事。记得看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是《渴望》,那一句“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的歌词令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儿子上学后,市面上流行的复读机、MP3、电脑陆续买回来让他学习用。到后来,BB机、大哥大相继在一个不长的时间段内独领风骚,后来城乡人民普及的手机由仅能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的有数几款功能变为现在式样繁多功能丰富的智能机。一部小小的手机在手,通过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络连通,各种新闻资讯应有尽有,读写听说随便使用。坐着看、走着看、躺着看,QQ、微信、视频、淘宝、百度、头条,想知道什么,手指一摁,天上大事,家长里短,悉数知晓,手机成为人们获取资讯的主要渠道。
从粗笨的广播匣子到小巧的智能手机的一路变化,见证了我的祖国日新月异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见证了人民群众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日益丰富的历程,特别是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伟大的祖国取得的巨大成就,这些无不令人骄傲自豪,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