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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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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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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军中一行]之五 真想复制好那个梦

  真想复制好那个梦

说擅长文艺,我肯定不是。

我相貌平平,身材还有些胖,于歌于舞无真功,吹打弹拉无绝活。

在学校文艺宣传队时,一开始我很笨,一个舞蹈动作,别人做的很好,我要练许久,什么蹉步,云手,踢踏,摆胯,鹞子翻身等简单的基本功,对我来说都是难上加难。好在时间久了,加之我有个傻认真肯用功的劲儿,总算过得去了,后来竟也能编导出舞蹈节目了。

但那只是在小地方,现在是在部队,是轻骑兵,人人都应是多面手,没有硬功夫能行吗?

不敢忘,我是以文艺骨干特招的兵,现在队里又把我当作骨干利用,我还真有些压力。

部队驻防的辽南辽西是文化底蕴很厚的地方,就说文艺演出吧,农村公社的文艺演出队都挺像样的。

我们的宣传队能在部队执行任务和三支两军工作中,发挥出很好的作用,在许多地方留下足迹,其演出水平肯定是说得过去的。

此时宣传队对我们新兵的到来,自然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一开始参加一些节目的编导排练和演出都还可以,自己还能够适应。

但我对自己的作用,总觉得没有突破。

一天我在仓库中发现一样道具,是手鼓,一共八只。此手鼓直径在27公分左右,鼓圈儿5公分左右,一面皮,有一手柄,鼓沿上还有小铜环,鼓下有一条50公分的长穗儿,只是没有敲鼓的鞭锤。

对此鼓,我曾似相识。

我端详着,怎么说,它也不是新疆手鼓……

突然觉得它太像儿时在农村见到的秧歌队里“拉大衫”(秧歌表演时的主角)满族大叔手中的道具了,对了,它应当叫萨满鼓。

于是,那满族大叔敲着萨满手鼓,在场子里边跳边唱的情形,渐渐地浮现在我的脑际。看到这8只近似的萨满鼓,我心想,它们怎么能在部队宣传队出现呢?

我问老队员,他们也说不清,据说抗美援朝回国时就有了。

其实我也没怎么在意,看完了也就不再琢磨了。

白天排练有些累,晚上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渐渐的,我望见从前方来了一队头戴着镶嵌羽毛和树枝的铜冠(多郭拉嘎)、身穿着12色袍及飘带(神坎肩儿)、敲着萨满鼓的人们,像一堵高墙,向这边儿推来。他们分明是裹带着历史的尘埃,挥放着蛮荒的野性,抖擞着 征战大自然的雄姿,在我的眼前时隐时现,时近时远。

突然,有一个女性萨满在我的近前,把手鼓置于我的眼下舞动着。

我突然对她大声说:“我也有你这样的手鼓!”

喊声把我自己惊醒,也把梦境驱散。

梦中醒来,我豁然开朗,嘿!手鼓派上用场了——我明晰的觉得,这 8只手鼓,可以用来编一个节目。这节目风格就往萨满舞的韵律上靠。

可是啊,谈何容易!

此时文化宣传强调政治纪律,我若编这个充满萨满情调的节目,是否有些异类?

但是坦率的说,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对倾向于清一色的司空见惯的表现形式有些审美疲劳,如何在舞台上展现有视觉冲击力的演出形式,也许值得做一尝试——尽管我们还不是什么专业文艺团体。

这使我想起在学校时编演一支“黑人舞”的情景。

1968年上半年,我有一个在部队宣传队的叔伯外甥来学校看我。他在教我们一只蒙古族版的《北京有一个金太阳》的舞蹈后,又把一只《亚非拉人民齐战斗》黑人舞的几个动作表演给我们看,对了,只是比划了个开头,就急着走了。

我见此舞很有特色,就下决心在这仅有几个动作的基础上往下编。

凭什么呢?有生活体验吗?

对于黑人,我只是两次去北京见过,在新闻电影中见过,当然也听过许多黑人兄弟反压迫反剥削、反对美帝国主义的事迹,但这肯定还不够。可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我不能去非洲黑人兄弟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再来编这个舞吧!

可是这舞的基夲原素——动作怎么编呢?虽然有人演示了一个开头,似乎给了一个基调,但真正使这支《亚非拉人民齐战斗》黑人舞有特点地成形,还有很大的难度。对此,我苦苦揣摩了好久。

记得那是个刮着大风的夜晚,我骑自行车出学校来到城内的服务楼(当时是绥化的大宾馆)和影剧院门前,专门去看反帝宣传画。在一幅“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美帝国主义”的大幅油画中我找到了灵感。

画面近处,我长时间地注视与白种人黄种人并肩的黑人,他们臂膀隆起光亮的腱子肉,不屈的头颅下绷起粗壮的大脖筋和那充满仇恨目光;画面远处,拿着长矛奔跑的一群黑人——赤着脚光着背,俯着身体,迎着烈火硝烟……

我获得的灵感告诉我,这只黑人舞的主题应该是“不屈和反抗”,其动作的表现形式应该是:“粗犷、遒劲、简捷”。

接下来在我的主导下,在几个同学共同编排下,这只黑人舞终于搬上了舞台。

当穿着海魂衫儿、只有眼睛和嘴是白色的之外,面部、脖颈和胳膊全都是黑色的8个“黑人”出现在舞台时,台下轰动了。整个演出过程中,掌声与音乐舞蹈的节奏同时响起,一直到节目结束时,掌声仍是不断,每回都要返场一次,有几回甚至返场两次。

可以说,这只黑人舞的技术含量并不大,也不专业,但却很受欢迎。实践教育了我自己,也启发了宣传队的其他同学,得出的结论是:敢于创新比原来富有更重要!

现在我又面对着8只近似的萨满手鼓,欲编导一只萨满舞……

萨满,是一种北方多民族原始的“多神宗教”。这种宗教信奉万物有灵,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它的舞蹈有“文”有“武”。现如今,它为民族学,民俗学,考古学,语言学,美术,舞蹈、戏剧等方面的学术研究提供了新的领域和方向。

但当时谁也不懂这么多,谁也不会去追求和展示它神秘的那方面内涵。

我倒非常喜欢它形式上的粗犷、开放和明快。

于是我把这个舞蹈的主题定在“歌颂生活、庆丰收庆胜利上”。

我们8个人一人一只手鼓,正副队长也参加了这个节目的排练。演出时脱掉外上衣,头上绑个红布带,算是区别解放军战士。

舞蹈动作时而掬雅,时而舒放,时而聚拢,时而分驱,在手鼓“砰——沙,砰——沙,砰沙砰沙砰砰沙”声中,尽量做到有节奏地表达舞蹈的主旨语言,有新意地传递艺术美的气息。尽管编排的动作不全像萨满人的样子(我说过,我只是敢想,但能力和技艺不济),但就是这样,也吸引了不少观众。

第一场演出是在沈阳铁路局大剧场,这个节目被曝以热烈的掌声。

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又被通知,沈阳电视台邀请我们,于当晚去他们那里录制播放这个节目。

当时黑白电视机也只有极少数人(大首长)家和大机关才有。

在那个非常强调政治纪律的时代,作为部队宣传队,演出这种形式的文艺节目,不失为一次勇敢的尝试。

但是今天想起来,由于当时演员人数、道具、服装、音响以及编导水平等原因,效果并不如想象,没能很好地复制好那个梦。

如果今天还让我去文艺宣传队,我一定编排好一个新的萨满鼓舞蹈!

     2021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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