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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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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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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军中一行]之九 豪迈——军人的气摡

 

英雄的豪迈大都在极限的考验中显示。

能到一连当兵,是我的荣幸。

一连是个有荣誉史的连队,特别是在抗美援朝中还立下了战功。

那是1952年5月5日,上级下达战斗任务,决定叫我们一连 争 夺 一个190.8高地,以控制高地和对面美军阵地前沿800米缓冲区,阻止敌军前进。

10天以后,与美军争夺战打响了。我方不仅动用了军师团火炮支援,还使用了喀秋莎火箭炮。我们连很快就占领了190.8高地等5个小高地。

新换防的美军为了夺回阵地,出动52架飞机,34辆坦克以及大量的火炮对190.8高地狂轰滥炸,之后,又以一个营的精锐兵力冲上高地,5班与来犯之敌展开了白刃战,除一人受伤幸存外,其他人全部牺牲。

6班守备的阵地,战斗环境也同样险恶。班长高云带领全班战士巧用地面阵地和坑道相结合的战法,抵抗住了美军轰炸、爆破、放毒气等攻击,坚守了5天5夜,歼敌百余人,胜利完成了任务。

最值得赞颂的事,一次,美军与6班打了一夜的攻击与反攻击战,以为6班也剩不下几个人了,困在坑道里没有胆量再出来进攻,所以他们没有防范,在交通沟钻进睡袋里呼呼的睡大觉。

可就在天刚亮时,班长高云带领战士们悄悄地出了坑道,摸到美国佬的休息处,一顿手榴弹轰炸、冲锋枪扫射,打死了几十个敌人……

在那么艰苦危难的时刻,我们的战士们仍然不怕牺牲,主动出击,消灭敌人,你看多豪迈。

6班的190.8高地坑道作战成为守备战的首创,为志愿军后来的上甘岭战役做出了范例。6班被志愿军总部命名为“二级英雄班”。

我辈入伍参军时,已是一连在抗美援朝立功后的16个年头了。

进了一连,当战士的也要有点英雄气,没有的也会熏染出来。当连排指挥员的,对其军事政治等多方面的素质要求也很高。全连上下,形成不惧困难,勇赴艰险,敢打必胜,拿头功,夺头彩,旗帜不倒,荣誉不丢的气势。

到连队不久,连队就成立了演唱组,叫我负责。经过一段连队生活,我对连队的英雄历史和光荣传统不断加深认识和体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啥不把抗美援朝我们连的英雄事迹编成文艺节目呢?经过一段深思,我决定编写一个话剧,把抗美援朝的6班搬上舞台。

老实说这个想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话剧是一综合性艺术,不仅要有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好的演员,还要有布景,音响,道具等等艺术表现手段,而我们一个连队的小演唱组想演话剧,这不是想捅破天吗?可我又一想,当年190.8高地的守备战,不就是几个人打败了武装到牙齿数倍于我的美国佬吗?那不也是捅破了天吗?

一连战土,不能怕困难,要有前辈那种一往无前、敢打必胜的气概。

于是,我认真的学习研究了连史资料,征求连首长和战友的意见,终于写出了无场次话剧剧本《独有英雄驱虎豹》,并把它搬上了舞台。没有道具服装音响就自创,枪声用教练弹,自制烟雾,上卫生队要包扎的纱布,伤口的血迹就用红墨水……

演出受到一连战友的欢迎,出乎意料地赢得了掌声。

此剧目借营房大礼堂,只为夲连演出了一场,以后连队就又出去执行任务了。

不管怎么说,这总算是一次豪迈的尝试……

1972年6月里的一天,我们连在沈阳南浑河边挖电缆沟施工。那天为了突击完成任务,收工比较晚,天快黑时,下起了毛毛雨,突然听前面临近河岸边有人喊:“塌方了,快救人!”

我们后边的人都跑了上来,只见战友们都踊跃的往二米多深的沟下跳,在塌方的沙土里用双手挠沙土,救埋在沙土里的人。沟下容不下更多的人,我们只有焦急地在沟上看。那几个战友冒着塌方随时再可能发生的危险,用双手不懈地挠抓沙土,终于把两位脸已经憋得青紫的战友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救人的几个战友,垂着磨出鲜血的双手,满身满脸是泥沙……但,你一定看不出他们的疲惫,反而看见的是,他们挺直地站立着,喘着粗气,满脸泥水和汗水,目光炯炯有神,一种雕塑式的豪迈造型,跃然在施工的夜灯下……

在一连当兵就要有这种“往前抢”“不服输”的气势。当时我想,我这个沾点“小知”气的兵,更应按此要求“塑造”自己。

不谦虚地说,我在一连当兵也真“豪迈”过几次,最难忘的是一次拉练。

1972年8月全营几个连从大石桥军部回闾阳团部,搞了一次400里拉练,而最后一天是强行军。

所谓的强行军,就是全副武装奔袭,旨在争分夺秒,强攻强夺,速战速决。

这100多里的强行军真是考验部队的极限,营里事先就做好了准备,有先导,有督战,有收容。

开始,各连还都保持完整的队列队容,但到了后半程,全营的队列就打乱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连的几个战士,累垮了,实在挺不住了,躺在路边就不走了,有的被战友驾着、搀扶着往前奔。

整个营的队伍离离拉拉抻了有十里路……

就在这时,乌云从远方压了过来,闪电响雷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本来每个战士全副武装,负重在30至40斤左右,被大雨一淋,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奔袭的后半程,我已经抢在整个队伍的前段,但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此时脑子里只是一个念头:坚持坚持,绝不能落在后面。最艰难时,两条腿已不是我的了,只是机械的向前导步,如果稍微自我感觉一下,两条腿就会软下来,人就会倒下。

大雨淋得人睁不开眼睛,我闭着眼睛凭感觉走,或偶尔强掀一下眼皮,跟着前头的人小跑。

队伍的主流还在前进。

我顽强地告诫自己,如果我落伍,就会被敌人消灭,如果我倒下,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前方是战胜敌人的目标,早一秒到达就多一份胜算,而生命也会多一份保障。

副营长张银昌即是这次拉练的总指挥又是督军,他骑着大白马挥着鞭子指挥队伍,催促后进战士,口里高喊着:“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路边的水沟边又有战友倒在那里,还有的战友抱着大树睡着了,二连还有一个战士挨到临近村子老乡家,第二天才归队……

在一次次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我想起了红军长征过草地爬雪山,倒下去的,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而坚持一步就离生命的继续近了一步,就离胜利近了一步。

终于,终于啊,我坚持到了最后,而且我是全营第一拔(也就几个人吧)到达目的地的战士之一,甚至可以说,我与另一位战友牟景洪是全营最先到达的,当时牟景洪替别的战友多扛一挺轻机枪,我替另外两个战友多扛两只半自动步枪,而我们两个,我是宣传队回一连的兵,牟景洪是篮球队回一连的兵,一文一武唉,全了!

    2022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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