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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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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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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岽爬上爬落的童年

在树岽爬上爬落的童年

文:詹泉洲

瘦小的身子在高高的杨桃树枝桠间来回悄悄地穿梭,当那瘦小的右手将不大不小的甜杨桃塞进嘴里美美地吞咽,当杨桃树的主人坤叔的女儿苏州突然出现在树下,并轻轻地对我说:“你慢慢爬落来”时,我才意识到,我已做了错事,并已经被发现。当我敏捷地从杨桃树上爬下来,并一阵风地消失在苏州的视野中,当苏州将我的罪行告诉我的母亲我母亲用竹鞭狠狠地抽打我一顿后,大人们评价我:“这细仔牙蛇!”

是呀,放学后饥肠辘辘地回到家中,饿得两眼发花,而家里又还没有开饭的那一天,而也只是那 一天,我选择了冒险:偷偷地爬上坤叔的杨桃树,偷食那摇曳在树上的美味可口的杨桃。但自从那一天被苏州发现并向我母亲告发并被我母亲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冒第二次险去做那偷杨桃的傻事了。

但是,爬树的习惯并没有改变。我家的老屋前,有两棵龙眼树。一棵是大岗眼,一棵是小岗眼。当龙眼成熟的季节,我就在上面穿梭了,帮着大人摘龙眼。当我父亲挑着一担担的龙眼到市场上卖掉买回香喷喷的油锥的时候,当乡亲们将那一颗颗水灵水灵的龙眼投进嘴巴并美美地咀嚼品尝的时候,当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赞美龙眼的甜美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那种采摘龙眼之后的满足和喜悦。

龙眼摘完之后,收成完之后,龙眼树上还有少量的牛眼煞。所谓牛眼煞,犹如花生地上收成后的番豆煞一样,这个“煞”,应是“煞尾”之意。就是说,收成后的龙眼树上还有零星的没有摘干净的剩余的龙眼。这些作为漏网之鱼的龙眼,绝大部分都高高地挂在高高的树梢上。要把它们采摘下来,要有一定的胆量和技巧。我每每能在树上采摘下那些作为散兵游勇的漏网之鱼的牛眼煞,实在有赖于我瘦小的身体——挂在细细的树枝上,尽管弯下去了,但没有断掉。在最危险的地方,我左手抱住粗的树干,然后慢慢地伸出右腿,用右脚的脚趾头,将隐藏着漏网的龙眼的细小的树枝勾过来,慢慢地勾过来。然后,右手迅速出手,将慢慢地靠近自己身子的树枝抓住,然后右手慢慢地靠近那漏网的龙眼,逮住它,将它扯过来。然后,右脚放掉勾住的树枝,再平衡自己的身子。在龙眼树上穿梭,一双鹰犬般的眼睛密集地巡视枝枝叶叶,不断搜寻新的目标。我父母经常批评我不注意安全,经常要我带上配着钩子的竹竿,在龙眼树上搜索。有配着钩子的竹竿的大力支持,那这种牛眼煞的搜获工作就方便多了。那时的我,仿佛一只敏捷的猴子。在牛眼枝间来回穿梭的岁月,给了我多少童年的快乐!

我的童年,没有麦当劳,没有肯德基,没有超市里的各色零食与水果。馋了,自己向大自然要。摘龙眼,掏鸟蛋,不会爬树,那只能在树下流口水了。

攀爬树梢,有时会给我带来苦头。记得林彪叛国出逃飞机爆炸的那年,我从学校得知了这个惊天的大消息,急匆匆地想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尽快告诉乡亲们。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左邻右舍正在忙着挑水做饭、担水浴菜,小朋友们在龙眼树附近的场地上嬉戏。我抓起一个漏底的小铁桶,爬上龙眼树,将小铁桶像小喇叭一样拿起,对着嘴巴,开始广播:“社员同志们,讲件事大家人知……。”我一遍一遍地反复广播,生怕社员同志们和小伙伴们没有听清楚。突然,小烂铁通从我的手中脱落,往下滚过密密的树枝,慢慢地滑落,落在树下正在专心听我广播的侄子明武的头上。明武大声地哭起来。我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往树下滑下来。明武的妈妈叫族兄赤脚医生詹梓深来给明武的伤口包扎,我妈妈赶出来,焦急地询问明武的伤情,并不断地向明武的妈妈赔不是。然后,我母亲从晒谷场上随手抓起一枝草耙,朝着我一顿猛扫。我吓得魂飞魄散,死命逃命去也。我母亲手抄草耙,紧追不放,绕着村子,我狂奔了18圈;绕着村子,我母亲猛追十八圈……。

万幸明武的伤口不深,没有大碍。我母亲拿出积攒下来的16粒鸡卵,带着我登门向明武的父母、向明武道歉。

尽管树岽爬上爬落的的童年,有苦也有乐,但是,记忆中,欢乐的回忆,还是多一些。

那年体育考试,体育老师表扬我跑步的速度提高得很快。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母亲抄起草耙狂追我的样子,是多么的严厉和可怕!跑步能不提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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