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半世只鳏居,无嗣披麻戴孝;
积一生终独宿,有谁养老送终?
孝仪尚存,曾年过继四叔绍世泽;
德容宛在,暮岁还期二侄续家声。
元宵后十天生,半世勤劳尽吃苦;
清明前一日逝,毕生福寿全归空。
助大侄结缡,拆祖房盖就婚房,兹德应追忆;
贺小孙过岁,弹羊毛织成线帽,斯情邈难俦。
寄住鹏城近十年,自祖母大人逝后,已有二载余未归吾乡省吾亲矣。人在天涯最思家,思意愈浓愈不敢归乡,无奈“相见时难别亦难”。近五年来,先是祖父辞世,继而师祖、家师、祖母陆续谢世,早已痛彻肝肠,欲哭无泪矣。今晚夜饭毕,表姐微余,惊悉叔祖(祖父亲二弟)逝世噩耗,震惊不已,悲痛不已。记得一周前,叔祖还来电询我曰:“全堂!我欲问你个事呢?很久很久没梦见过你爷了,昨晚夜里梦了见你爷。梦见人家还穿着在世时的旧衣裳,就蜷腿儿斜睡在他的墓地前,背靠着南坡山,面朝庙儿咀,一句话也没说。我想问下你,不知安葬得合适否?还是犯事的征兆呢?”我说:“您老家尽多想,能有什么不合适的呢?我想梦见我爷就是梦不见,你能梦见说明我爷最牵挂的还是你哩。您就放心吧,合适着哩。”叔祖又说:“看您说的,我们是亲兄弟,能梦见也未必是好事,还是不牵挂我的好哩。”我又安慰道:“您老家就放一万个心吧,没事的。”当时听叔祖在电话里声音洪亮,语言流畅,思维敏捷,毫无病兆。才不二周时间,岂料叔祖就撒手人寰,与世长辞矣。万没料到叔祖来电询我乃临行告别,祖父托梦招叔祖归天矣。
据表姊微聊则知,叔祖逝寒食节午时13:50左右,仅停灵一夜,隔日清明节下午17:00前发丧下葬。时间紧迫,估计来不及待客开吊,只能买副现成棺木寿材入殓,好在叔祖生前置办了寿衣。由于上世纪五八年甘省遭饥荒,叔祖成婚未几,发妻就逃荒陕省始终未归,也未能留下一男半女。又以叔祖长时恹恹多病,再加上家境不裕,尽毕生鳏居,积一世独宿,形影相吊,孤苦伶仃。虽有二个侄子二个侄女三个外甥男四个外甥女,然主事的二个侄子能力有限,想必丧事只能草草了事,下葬抬埋后又有谁还能想起他老人家呢?或许连个土丘坟难以永存呢。故将余所知叔祖生前事迹秉烛执笔略书之纸间,谨申挽悼之心,以资纪念。
叔祖王府君,讳永银,生于民国廿八年(1939)岁次己卯古正月廿五日,产于甘肃甘谷西坪南坡山对面之柏树峰下村老院里东厢房,排行二;卒于2020年岁次庚子古三月十一日寒食节午时13:50左右;享年八旬有二。叔祖出生不满周岁就丧父,曾祖父于六兄弟中排行第一,为家中长子,亦家中顶梁柱。被拔壮丁,应征抗战,病殁行军途次。叔祖才过周岁,又遭娘舅家外祖母早逝。曾祖母娘家亦有六个胞弟,最小六弟年仅二岁余就失恃。旧社会家庭主妇以相夫教子为天职,作为贤内助要负责全家老小的三时粥饭、四季衣裳等内务,那时的农村男子根本不会烧饭、缝补等活,全靠女人操持家庭内务。曾祖母为了兼顾娘家,在婆家就兼从防线织布业,以供给娘家六个胞弟与老父的四季衣裳、鞋袜等。据祖父讲,那时家中除长工短工外也有19口人,二百垧田地呢。家中妇女轮流主厨烧饭,妇女虽缠足不干挑担重活,然也要下地除田间杂草、收割、上场打碾麦谷等农活。曾祖母每在夜间月下手转纺车、脚踏织机。据曾祖母讲,那时叔祖尚小,她盘腿坐炕沿防线时就把叔祖贴大腿股上哄睡。忙于防线忽略了照顾孩子,由于叔祖长期斜躺曾祖母大腿股上倒垂着小脑袋,则导致了眼珠老往上翻、爱眨眼的毛病。曾祖母每谈及此事,懊悔不已。
祖父长叔祖六岁,曾祖拔壮丁时祖父已满六岁,完全记得曾祖音容笑貌。曾祖身高180余,身影清瘦,留着齐肩长发。曾祖离家应征时,叔祖不满周岁,当时病怏怏的,曾祖认为存活希望不大,故曾祖在家书里并未提及叔祖,而一再嘱咐家里老父令祖父入学堂读书。烽火年代,一封家书抵万金。曾祖是家中长子,就以一封家书造就了祖父入学读书的大好机会。祖父展转曾就读于南坡山王天佑、王建中等人先后所开私塾,上大坪张云潭先生所开湾儿河私塾,西平镇杜右堂、王思学等所开公学。就此机缘,祖父读书时长,聪明好学,识字特多,硬笔书法工整有力,尤精算术,打得一手好算盘。叔祖为家中次子,也曾送进学堂读过几日书,因怕挨先生板子,再加上自己不爱读书,不几日就辍学在家,放羊喂牲畜。
据说家道一度衰落,源自拔壮丁。曾祖应征途次病殁途次后,四曾祖又被拔了壮丁,在营中罹肺痨而被遣回家中疗养,久治不愈而病故,年仅27岁。四曾祖病故后,又拔三曾祖为壮丁替四曾祖应征。直到四曾祖退役归家,才结束了家中长达10余年的拔丁之难。当时四曾祖病故时,尚未完婚,膝下无子嗣延续香火。当时叔祖辈亲堂弟兄共3人,二曾祖膝下只有一男,唯长房曾祖有祖父、叔祖二子,祖父的祖父就将叔祖过继给了四曾祖(讳四进,字海荣)为降服子,叔祖时年12岁。坐草蒲、守灵堂、披麻冠、穿孝衫,抱神主、顶瓦盆(孝子盆)、拄柳棍(哭杖棍)、扶灵柩。叔祖与祖父虽是同胞兄弟,然为过继给四房的降服子,人亲房份远。那时分家业按房份平摊不数人头算,土改时老院分家,各立门户,祖父按长房长孙分得三间厨房,叔祖按四房降服子分得二间磨房,几亩薄田。对此,叔祖尝用他三舅的原话说:“这是你祖父偏向你家才让你给你四叔顶门过继的,顶个门白分一份家当。”此话不假,若叔祖不过继给四曾祖的话,就只能与祖父同分长房之一份家当而已。与人过继为降服子乃成人义举,更何况是侄子给叔父过继呢,即便不过继也应成服戴孝。
叔祖自幼体弱消瘦,恹恹多病,然身高178。祖父尝曰:他们兄弟远至陕省籴粮食救急,途遇一善子平者同宿一店,晚间给各自看相,见叔祖当顶有两撮白发则曰:“别小看你这个兄弟,他虽是个苦命人,但禄粮特别饱。”此话确有应验。上世纪六十年代甘省遭饥荒间,吃了上顿没下顿,祖父为村干部不能外出,叔祖先带着曾祖母、大姑奶奶至陕省逃荒讨饭,后来又背着年仅四五岁的父亲屡至陕省讨饭。叔祖体弱,再加上社里干部的无端整治,几乎未进社挣工分,常扒火车往秦川讨要粮食接济家里。无钱买车票,只能扒货运火车。我村距甘谷川里渭水峪火车站四十余里,鸡叫三更就起床,吃点稀粥垫垫肚子,走三四小时才能到站。到站无处投宿,往往借宿蔡家寺雨花台古庙里屋檐下。叔祖尝曰:“他们一起好几个人见货运火车进站就扒,每当火车欲进洞子时就得双手把车栏抓得紧紧的,否则有被洞口风吹下车去的危险。”叔祖每次带粮归来时,全家人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饱饭。据曾祖母生前讲,每当叔祖带粮归来,她都会做一大锅白面饽饽。那时祖父一家四口已与叔祖分家另起炉灶了,然同住在一个宅院里。做好白面饭时,曾祖母不但会喊祖父一家四口过去吃,也会打发孩子去请老院里尚健在的阿家(祖父祖母)去吃,有时叔祖的几个叔父也会去吃。叔祖每次带粮归来,曾祖母在征得叔祖同意后,也会给叔祖祖母接济一两碗白面。那个年代,金银珠宝不比白面馒头。包产到户后,祖父家人多地少,青黄不接时口粮也较紧张,叔祖一个人粮饱,时不时也会接济祖父家一大盆白面。叔祖素有接济亲邻之善心,然又有谁还会记起这些呢?
叔祖年轻时,也与邻村南坡山的王双明、王喜儿等人远至省城兰州当过合同工,还买回家一个碗口大的毛主席纪念章。老院分家时分给叔祖的那两间磨房尚未拆移迁建,适父亲欲完婚,祖父手头无余钱盖婚房,就远到兰州跟叔祖商议,意欲借拆叔祖那两间磨房移修婚房,待叔祖合同期满回家后再还修叔祖。当时叔祖的同事都劝叔祖勿借给祖父,生怕一旦借出就无法收回啦。叔祖一听大侄子要结婚,就欣然允诺,熟料这一借竟成永借矣。叔祖那批合同工都未能转正,一个个回家务农。叔祖归村后,无舍安家,据说尝请村里耆老说情,就5元钱购置了三曾祖闲置的窑洞以安身。窑前坡沟下种植了一大片洋槐树林,不几年就见收益。大凡远村近邻有筑院建房者,就向叔祖廉价买伐洋槐树木作椽用柱。有了这个洋槐树林的收益,叔祖手头一直不算紧,日子过得不算不错。待二弟产生前一年,祖父携叔姑上山庄建新院与父亲分居。记得有三座房子,除了几根粗檩大梁外,其余大椽小柱几乎全是从叔祖那片槐林里白砍的。二叔院里尚留着一座至今还未拆除的洋槐木小矮房呢,不知能否还感念叔祖送木送面之情乎!
按理说叔祖从兰州归家后,还可成家娶亲的。无奈到家不几却患重病,就是农村人常说的毛鬼邪病,终日疯癫,胡话连篇,时好时坏,久治不愈。经祖父千方百计,请阴阳、请师公,求神问卦,才慢慢安抚了情绪,好几年后才恢复了正常。就此病难逆缘,致叔祖鳏居一世,孤寂终生。悲哉悲哉!叔祖闲聊时尝对我说:“石沟里刘家老汉(阴阳二宅先生)经常来我这窑里浪,看上了我的光景,这片洋槐树林值钱的,想把他家的二孙子给我,说他经常去后山里走艺,先给我物色个小女孩,让我抓养大了,就招他二孙子入赘当上门女婿。人家说了好几次,最后我去问你爷,结果你爷不同意,说有两个你爸哩。总会有一个过继给我顶门立户的,不用怕。所以我就没答应刘家老汉,从此刘家老汉再就不来我这里了。”谁又能料到后来的事呢,父叔一个也没能过继给他,到老还是靠国家对五保老人的优惠政策过活的。年前叔祖来电说:“县上民政局派专人每月来慰问我一次,送衣送鞋,送米送油,送取暖煤,还给他换床单,洒扫房间哩。还给我刚新修了一座房子,里面也粉刷了,好几个村里的人都参观了,都说修得好,我打算过完年了搬进去住。我对县上来的领导说‘生生世世忘不了共产党对我的恩情’。”甘省五保老人每年有救济金约四五千元,叔祖住在公路边,县里民政局下乡顺道慰问次数较多。谁知房子刚建好才五月余还未入住,却撒手人寰矣。
村里鳏人有三位,年龄相仿。前二位已逝多年,叔祖比他们小三四岁,生活一直过得较优裕。就是没有片瓦之屋,住窑洞廿余年,虽说窑洞冬暖夏凉,然光线暗,雨天最忌渗水流土,有房人谁会住窑洞呢。叔祖修间屋子不乏木材,唯欠劳力。直待我家移居山庄新院后,叔祖才迁居我家旧屋。不几年,村里年轻人都移居山庄公路边住了,旧庄只剩守院的三四户老残者。适叔祖妹夫因生意举家移居县城,叔祖应邀入住山庄给外甥看门守院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叔祖十年前就不再种地了,把地平分给了二个侄子,靠政府津贴度日。由驼背到扶杖,行步蹒跚,齿落发白。人老了,亲朋好友都认为是个代害是个拖累,其妹夫外甥亦多次开口让叔祖另觅住处。祖父逝后,叔祖因腿脚麻木酸软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二叔接在县城租屋里照顾了一段生活,然总因诸多原因未几又被送回村里,又一次无奈硬住进了妹夫外甥家空置旧院里。一日拖一日,直到前年祖母去世后,叔祖就咬牙购置了些彩钢瓦,在我家与二叔家院门前空地上请人搭建了一间简易房安身,过年前就卷席子入住了。或许是简易房潮湿所致,叔祖入住不久却患上了严重的疱疹,周身溃烂抓痒,无人照顾的缘故,有钱也不能住院治疗,靠村所医生偶尔打点滴,服药止痛,涂膏止痒。去春又不慎跌摔,本来腿脚不便,一跌摔就彻底下不了床数月。二婶、三姑奶奶轮流照顾了些日子,暑假间父母偶尔照顾了几天。久病床前无人照顾,只能靠央求他人打桶水,跪在炕前,就蜂窝煤炉子上炖些疙瘩汤或煮些面条充饥。好在今春闹疫情,学校未开学,父母带小侄一直住在村里,父亲出出进进多少总有些照应,母亲做好饭也会送点。但农活也多,父母下地回来很晚,大多时间也只能靠自己烧饭吃。昨夜电询母亲才知:大约一周前,父母去一块远地里除草,怕回来太晚饿着叔祖,走前就给叔祖生旺了炉火,把盛好水的锅子搁在了火炉边上,叮嘱叔祖若是饿了就自己先煮完面吃,结果待父母从地回来才发现,饭煮糊煮焦在火炉子上了,人已倒头在炕沿上睡着了。叔祖不能下床都一年了,眼睛深陷又时常发炎结膜看不清楚,老在电话里给我说他想死得很,就是阳寿未尽老天爷不收。叔祖病重前后五六天,断面绝水二三天。当时侄子侄媳也安慰说请个先生看看就好了,然叔祖却说自己已经八十二岁的人了,还看得好么。即便保住了命,自己也拉弄不动自己,遭罪受苦也是人间活地狱,还不如死了得好。寒食节(夏历三月十一日,阳历4月3号)清晨大家就给穿戴好了寿衣,下午13:50前后就溘然长逝矣,翌日下午酉时(17:00)下葬入土为安矣。从此人间无叔祖,一捧黄土埋孤坟。
叔祖岁半就丧父失怙,鳏居一生,遭受了族里宗堂诸兄弟们的不少谗害。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莫过于其母(曾祖母),然殁后亦未能葬于其母墓侧。既叔祖过继给了老四房门下,理应殁后藏于其四叔墓侧。然老六房(王六定)的二逆子王让来听信巫神谣言,十年前竟将叔祖四叔遗骨棺板从祖茔里掘出,丢埋于路侧坑窟。叔祖势单力薄,敢怒不敢言。族里恶人仗势欺人,无处说理,竟掘抗日英骨。还算欣慰的是,叔祖藏于祖父祖母墓地埂上果园里,回首遥望曾祖母墓地亦不远。除曾祖母外,最为呵护叔祖的当推祖父了。叔祖生前孤寂,殁后尚有祖父相伴,也算幸运。
叔祖除祖父外,尚有同母异父的三个妹子,二妹出嫁未几就自缢夭折,留有一女。叔祖尝从其二妹夫家中硬抱这个外甥女归家,由曾祖母抚养好几岁后才送归。这个外甥女家境好,叔祖晚年时也接济过几次。大妹远嫁陕省周至,较为牵挂叔祖,常邮鞋邮衣,汇款接济。留在本庄的三妹,也还算可以,生活上多有关照。我大姑年轻时,也每年给叔祖做双布鞋。叔祖生前与他大舅、三舅、四舅较亲,叔祖大舅的二儿子念及叔祖对他父亲生前的诸多关照之情,也曾看望接济过叔祖。叔祖尚有四舅、六舅健在,叔祖四舅长叔祖六岁,六舅长一岁。叔祖一直与他四舅保持电话联系,人家也念及他孤苦,时不时帮充些话费。叔祖与石沟村的大姑表弟、四姑表弟关系不错,四姑表弟王金仓近年来关照叔祖不少。远在新疆阿克苏的王永福,是叔祖五叔的长子,家大业大,近二年对叔祖接济不少。叔祖的二个侄子家境一般,经济上没什么接济,然在生活上照顾不少,其后事全由二个侄子操办料理。其侄孙侄孙女、外侄孙外侄孙女只要回家看望祖父母时,也会去看望叔祖。叔祖虽沦为鳏人,其实关心他的人也不少。如今逝矣,其音容笑貌便渐渐模糊于族里亲人记忆里。
人生自古谁无死,死是人生末后归宿。叔祖生前备受三苦八苦熬煎,对生毫无留恋,故于末后能坦然面对病痛,无牵无挂,洒然而逝。叔祖有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依老礼应有个人给叔祖过继以顶门立户,然今人不重义,无人愿意过继。叔祖生前亦未奢望侄辈过继,唯以入土安葬托付侄辈。既无人过继,自无人披麻戴孝抱神主,叔祖一逝则老四房绝户无人奉祀矣。叔祖逝于寒食节,葬于清明节,北方天气尚冷,也不用装冰棺,直接入殓装木棺,也少受折腾。寒食节冷雨凄风,无人哭灵天地泣,无人致哀草木悲;清明节风和日丽,桃花开尽杏花绽,驿路梨蕊正泛白。叔祖葬在我家果林梨园里,无人披麻梨戴孝。纸烛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叔祖逝斯世,魂魄往西天。不孝侄孙在鹏城,远水无法送一程。内心似无悲戚,然叔祖生前音容笑貌顿现眼前,平生琐事沉浮脑海。惆望依稀归梦远,忆来仿佛在心头。幸有2006年归家所拍叔祖影像存电脑,拈来月边祭奠一番。缅怀叔祖德,抚慰侄孙心。不由焚起心香一片,佛号声声祈超生。以诗悼曰:
春寒向晚天忽雨,初夜风吹彻骨凉。
表姊微频传讣报,叔公辞世往西方。
化灰纸炬欲流泪!滴血杜鹃恐断肠?
怅望乡关遥挽悼,一句佛声一炷香。
2020年4月8日子夜灯下不孝大侄孙王全堂顿首遥挽谨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