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想象（外六首）

深蓝色的想象

——致贵州姑娘吴花燕

几只或者一大群自由自在的海鸟

比如海鸥，海燕

这个季节暴风雨多半销声匿迹

应该有一艘像样的渔船

渔网是崭新的

抬头就可以忘得见岸边的小屋

朝海的窗台上

一盏灯下

丰衣足食的姑娘，正在深情地凝望着

深蓝色的海洋

河水试图将我送回故乡

与流经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没什么两样

它们相距几千里

我笃定在别的什么地方遇见过它

（我确信这一点）

彼时，我正身背行囊

走在一条铺满泥沙的堤上

河水倒影着半生沧桑和孤独

它们多么地善良，轻轻地试图将我送回故乡

那个西北以北的远方

腊月十六•大雪

寒流封冻了北方大片土地

刚刚过去的那场雪对于故乡意义非凡

它们扑下身子填补了麦田裸露着的

密密麻麻的裂缝

包括老农们开始渗血的掌纹

它们悄悄地拓印了遍布山川河流的所有脚印

（新的，旧的以及更旧的）

这样一来：老屋和老屋里的灯火

坟墓和墓碑上的名字

可以一眼认出各自的亲人

鸟声

玻璃窗折叠起一段夕阳

也折叠起对面屋顶那只麻雀的悲欢

薄得像老油纸

像它视线里光秃秃的桐树

风一吹

“呜呜”地拼命喊

门前青石板凳上重叠的光阴

被一遍遍翻阅

一个时辰，我从少年活到了中年

失真

春天的某些枝节冰雪还未消融

雪上加霜的事情时有发生

疼痛挤压疼痛

哭喊加重哭喊

一页白纸能承受的极限重量被不断拉伸

对于盘旋在武汉上空的一只鸟

和翅膀下广袤的山河

筋骨裂开的声音有些失真

拼命穿透过来的光

被很多人用来缝补生活

端午寄语

众多亲人被麦田淹没

疯长的

阳光俯视着六月

几只布谷鸟像燃烧的火把

手持艾草的关中屈氏村落远离楚国

包粽子，缝香包

我们——

避讳所有包含雨水的词语

以及潮湿的隐喻

一锅旱烟

留声机汇成的洪水漫过城市空地

某些浪花溅得很高

路灯昏暗。同样昏暗的远方

青石磨盘上的老人

一锅旱烟又一次把白昼燃成黑夜

灰烬堆满乡村。蚂蚁成群结队

打算从1980年代去往另一个人间

背井离乡的故事征集结尾

很多人曲折的伏笔

来不及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