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以及那些纵横的疼痛（组诗）

村庄瘦成一个姓氏符号

像一棵铁杆蒿

我竭力抓住身下那块小小的黄土地

那个空旷的故乡

有很多时间翻过墓碑扬长而去

蒲公英也去了远方

麦芒扎进乡音的韵脚

村庄瘦成一个姓氏符号

那些生锈的铁锁以及天边高悬的星子

替我守灵

看不见的烈火

那个黑人孩子正在发烧

其实他并不清楚四十二度意味什么

是谁点燃了那把烈火

捉摸不透的两股势力反复厮杀

幼小的身体

成为它们想要攻陷的高地

这让我开始思考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

比如人民

比如敌人

北风吹

吹过河塘瑟瑟低语的芦苇

有波涛起身

向着故乡奔涌

绵延悠长的千河水

像一封家书

写不尽也读不完

前路隐入迷雾以及重叠的远山

注定有几场大雪

终年不化

那些老练的钓手

荒原，树木以及古老的街市

它们端详着我

我看着地上的影子

风吹走身体里的几片落叶

落叶上惊飞的鸟鸣抖落几滴露珠

露珠里有从前的倒影

那些影子像老练的钓手

它们坐在时间深处

看我何时上钩

中年的体内遍地齿痕

像一座锈蚀严重的摆钟

时间的锯条来来回回在身体内拉扯

齿痕有深有浅

故乡其实并不需要像样的坟墓

寒露已过

中年才刚刚开始

重新拧紧骨头以及筋络

缺铁的河流试图唤醒那些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