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我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旁,等待着作文课的开始。我知道,老师是最好的语文老师,我期待着她的出现。果然,微胖的身体,走路略显摇摆的身影正向教室走来。她站在门口,抽出一只手,扽了扽袖口、衣领,另一只手里则搂着一大摞作文本,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她快步走上了讲台。
“老师好!”同学们齐声高喊。
“同学们好!”老师微屈上身,向同学们鞠了一躬。
“同学们,这节作文课,我们要进行作文讲评,请科代表先把作文本发下去吧。”老师在指挥发作文本。
我最喜欢语文课,尤其喜欢作文课。老师干练的语调,流畅的板书,我常常暗地里效仿,还有在作文本上用红色钢笔写的点评,总想多看几眼。她的评语不死板,像是和学生对话;也不千篇一律,活灵活现又活泼可爱。
拿到作文本,我迅速地翻过红毛线绑起的那些文字,直接瞅见了《雪地上那一串串足迹》,我急忙地向下看,想想老师这次的评语一定非常棒,一定能满足我那至高无上的“虚荣心”。
“请面谈!”三个鲜红的大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请面谈!”我很惊诧,不知道老师的“企图”何在?顿时脸上像挨了一巴掌,热辣辣的,肯定作文出了“大岔子”。
“同学们,这次我们班作文都不错,水平挺高。”老师开始进行讲评。
“看来大家比较喜欢自拟题目的作文,自由发挥,写出了真实感受。希望同学们继续坚持,争取明年高考取得好成绩。”老师鼓励着我们。
“当然,个别同学的作文,我批了请面谈,希望课后再进一步交流。”我想,老师说这话时一定在看着我。
我狠狠地瞥了一眼“请面谈”,心里发怵,怎么谈呢?
老师是个北京知青,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从延安大学中文系函授毕业,教我们语文再合适不过了。事实上,从初中开始,老师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期间,还当过班主任。我生性怯懦,不善言谈,但却善解人意,执着刻苦,所以也可算作是老师为数不多且引以为荣的“好学生”,作文常被当作范文在别的班里公开传阅或讲评,中考时语文还拿了全县第一。
随后的自习课,我揣着作文本走向老师的办公室——其实是老师的家里,窗台下放着一张课桌,摆放着几摞作业本,像层峦叠嶂的小山似的。老师拉过一把椅子,招呼我坐下,接过我的本子,翻到那篇作文。
老师声音洪亮,“这篇作文构思不错,由足迹想到人生,由雪地想到坎坷......”
停顿了一下,老师继续道来:“可以用足迹延伸到未来,大胆想像一下美好的明天,这是修改的方向和重点。”
“嗯”。我若有所思,拘谨中似乎有所领悟:我要设想未来,设想人生。
大概过了半学期,这篇修改后的《雪地上那一串串足迹》被选编在“延安地区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上,老师是推荐人。
我很感激在惴惴不安中与老师的这次面谈,感谢老师对我的启迪,她把我青春时期并没有走过多少的人生足迹与未来即将要走过的人生长河串联起来,鼓励着我心怀梦想,使我无法忘却。
如果还能相见,我想与老师再面谈一次。
期待着那鲜红的三个大字“请面谈”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