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午后慵慵懒懒,白开水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袅娜地伸着懒腰,一室宁静。
窗外下着磅礴大雨,狂风挟裹着豆大的雨点,像连棱的子弹一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光秃的玉兰树在狂风暴雨中东倒西歪。
捧着一杯白开水,站在窗台,就这样看着天地之间的喧嚣,独享一份安宁。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掐断了思绪,我微微皱眉,正构思着一篇文章的开头呢。
打开门,一股肃杀的冷气首先闯了进来,接着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站在我面前。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雨水从红色的头盔,顺着雨衣倾泄而下。黝黑的脸冻得红通通的,鼻尖上也泛着红。
从腋窝下取出一个包裹,用塑料膜包好的,递给我。我接过来,签了字,她转身就要离开。
我突然叫住了她,她猛的一惊,迟疑地回过头来。
我赶紧拿一个纸杯,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她莞尔一笑,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接过纸杯,一边不停地道谢,一边又很快下楼。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我继续站在窗台,往下看,看着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很快义无反顾地冲进雨幕中。
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隔着夜色,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噼哩啪啦,像正月里的鞭炮。了无睡意,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她应该是外地来的,操一口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她很健壮,是一个能吃苦的女人。在老家,应该是常年在地头操持的好手吧。肤色很深,透着疲倦的暗沉,一双眼睛却大而明亮,干净,清澈,像一汪山泉,仿佛打开着的一扇窗。她就这样敞着她的心,让人轻易就见了她的真诚。她的动作很快,做事干脆利落,看得出是个急性子。她这个年纪应该有孩子了吧,或许不止一个,这也是她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坚持出门的动力吧。为母则刚,这话一点不假。
冬夜本是宁静的,而这场持续的雨打破了这份宁静,我辗转难眠,干脆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握在手里,在袅娜的热气里,重新构思被掐断了的开头。
日子晴了又雨,红日升了又落,不咸不淡,像被驴拉着的磨石,一圈圈地绕。故事就像残垣上攀援的常青藤,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大部分的时光。渐渐地,那个冬天的午后,那个女人,逐渐淡出了记忆。
冬去春来,光秃的玉兰树上开满了大朵大朵洁白的花,热热闹闹地。我站在树下,举着手机,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把玉兰的皎洁定格。
“嗨,你好!”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骑着电动车,停在我身边。车上前前后后都是包裹。
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片茫然,她主动提醒我:“那个冬天午后,下着大雨,你给了我一杯热水。”
“谢谢你!你真好!”
我突然感觉羞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