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海在一起

                          和大海在一起

                                                                      鲁迪

     今年，备受酷热煎熬的客人“逃”来此地避暑了。一下船，客人高兴地说，海岛气候真好啊，空气清新凉爽，正好清洗一下我那饱受污染的肺。

我们去的那个地方背山面海，黄昏时正好可以看见落日的山峦，夕阳照在玄黄的寺庙墙上，充满了祥和宁静。小小的木屋面向大海，屋后有一条通向树林的小路。周围散落一些房舍，黑色的瓦顶，外墙涂着白石灰，院子里养着些鸡鸭，见外人来，此起彼伏地叫。公路边开有一家农庄饭店，我们在那儿就餐。坐在桌边等上菜，鸟儿在山林里啁啾，山坡上放着几头山羊，不时传来咩咩的叫喊声。客人的孩子跑来跑去坐不住，也许在他眼里，这儿给他一种全新的感觉。周围不似城市房屋逼仄，热闹拥挤，一切都显得那样辽远开阔，野趣十足。

第二天，我们坐船去另一个小岛。温熙的海风吹皱了海湾，带来遥远的海腥气。海水被船头犁开两道白色的泛着泡沫的波浪，急急往后退去。海水近在咫尺，漾得很高，用手撩去，在炽热的光照下微凉软和。机动船怒气冲冲的吼叫声盖过了客人说话的声音，我们扯着嗓子朝对方吼，直到筋疲力尽。

岛上，游人如织，客人带了孩子抱着救生圈直扑海滩，海滩上挤挤挨挨，穿着五颜六色游泳衣的游客让海滩显得更加燥热。我在太阳伞下坐着，喝了两瓶水还是热，那是一种闷热难耐的感觉，要是下场雷雨就凉爽多了。看天边，似有黑云压境，越聚越浓，渐渐覆盖至整个天空。随后，一阵微风拂来，雷声似乎从遥远的天边滚过来，嗡嗡轰响着，静寂过后，突然，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海面上。我听见众人的欢呼声，他们在海滩上奔跑、欢叫、雀跃，雨越下越大，掀动起翻滚的大浪扑向海岸，惊涛阵阵，持续的轰鸣声替代了往日间歇的拍打声。终于，那些贪玩的人上来，湿透的衣服把人裹的曲线毕露，狼狈而又滑稽，人却浑不知觉，兀自沉浸在兴奋里说笑。

雨停了，白昼积聚下的暑气被雨浇的透湿，天一下子凉快了起来。饭后，我们沿海滩散步。看见远处石礁上有团低低的黑影，一点红光时明时灭。近前一看，是一个男人蹲坐在那儿抽烟，眼神执着地望向前方的大海。我们问：是在看海？眼前，大海一团漆黑，黑的天光和黑的水色合成一片，似乎，只有月光下的大海才有一番让人观赏的兴致。

不，我是在听海。

客人和我脱了鞋子，坐在礁石上，上面仍残留着白天光照后的温热，赤裸的脚板贴在石上非常舒服。我们坐在那儿，安静，不说话。我们听到在黑暗中奔流不息的潮水，哗---哗，不疾不徐，富有节奏而又坚韧不拔。大海的涛声最能消泯时间的概念，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来自海洋的声音，心渐渐沉静下来。涛声不灭不绝，亘地回响着它们恒久的声音。人在这样的涛声里聆听了多少个世纪，时间倏忽而过，雪下了，大地又返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在涛声中周而复始着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