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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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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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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涂岛,留给后人的历史胎记(五章)

长涂岛,留给后人的历史胎记(五章)

                                       

                                                 □厉敏

      人去楼空的王家大宅

      在乡谊馆,感受着长涂岛人的乡愁,有位出生长涂的诗人在墙壁上留句:

“海水养大的是母亲,一生背着的是故乡。”

长涂的乡愁里有咸咸的滋味。

海水喂大的渔村人,也喂出了智慧和胆魄。

那位捕大黄鱼的名老大,好像与大黄鱼有亲戚似的,在洋地里走一趟,就带回来一座座金山银山;还有人从一个小渔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去,最终成长为舟山千岛之城的父母官;长涂岛还陆续走出了学者、博士、诗人、艺术家、企业家、非遗传人、能工巧匠等各类人才。

那个王家大宅的主人,百年前肯定也是个能人,可是,他的身后只留下一座长涂岛少见的华屋。一套连着一套的房屋架构,像一个丢失了情节的故事。

她的主人是谁?他又是如何发家的?他的后人去了哪里?这些与故事紧密相关的细节,终因人去楼空,给后人留下许多未解之谜。

     一口让倭寇丧命的井

     在海岛,一口井,就是一座渔村的象征。没有井的渔村,是没有根基的。

倭井潭,山脚下一口不干不涸的淡水井,她是井潭村村民的生命之源;一口井,源远流长,让一个村庄能一代又一代绵延接续,繁衍不绝。

倭寇流窜长涂岛,看见清澈的井潭水,欲强行霸占,井潭水为之黯然失色。

豆蔻年华的渔家三姐妹,为夺回生命之泉,组织村里的青壮年与倭寇展开殊死搏斗。投毒、偷袭、骚扰……

一天夜里,鬼子发现了三姐妹的行踪,他们穷追不舍。在娘基宫的山嘴边,三姐妹最后一次深情回望家乡,毅然携手跳入大海。

渔村三姐妹是海岛人正义的化身,她们的身影,已融入波涛,在长涂岛的海岸经久回响。在她们的投海处,出现了被称作“三姐妹礁”的岩礁,这宛如三姐妹英勇壮举的象征。

渔村人,有情又有义。当戚继光的部队登岛消灭了倭寇,他们为之立碑建庙,供奉祭奠;让忠勇之人,永受后世敬仰。

人们将井潭取名“平倭井”,将村名改为“倭井潭”,表达了渔村人对倭寇逆行的愤慨,对抗倭英雄的铭记。

     传灯庵永恒的光芒

     长涂港北口外五虎礁,如五只猛虎,蹲在海面上,凶险异常。当海上被浓雾笼罩,当夜幕降临,五虎礁会发出令人恐惧的虎吼。

一艘又一艘渔船,在此遭遇虎口。

一个云游的和尚,见此情景,心生慈悲。于是,他搭蓬栖身西鹤嘴,并在对面的山上,架设起一盏油灯。

一盏灯,一盏玻璃罩油灯,永久地站在面海的山坡上。傍晚时分,有人涉过海水,跋过泥涂,爬上山坡,准时把它点亮。

一盏灯,一盏玻璃罩油灯,它的灯光,从山上直射向海面,为过往的渔船导航。

年复一年,这盏灯站在山头上,用永恒的灯光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多少艘渔船在灯光的指引下,远离礁盘,安全出航,返航。

海岛的人们无不赞美它,敬仰它;这个和尚的事迹,也越传越广,直至今天仍经久不衰。

为了纪念他,人们在他的蓬舍附近,建造了一座寺院,取名“传灯庵”。从此,这盏灯就有了传灯人,这盏灯将永久照耀着慈悲的心灵。

这盏灯在庵里的和尚中传递。多少年来,点灯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复一代,从未间断。

靠着这种坚韧和顽强,无边无际的海水,才没有办法将固守在悬水小岛的人困死。

     可以吃的石头

      世上有可以吃的石头么?

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石头,可以拿来给人当食物吃?

这种可以吃的石头,也是从田里长出来的。将从田里长出来的糯米、芝麻,与精白糖等原料搅和一起,按照祖传秘方,经过炒、磨、拌、扦、蒸、焙等多道工序,才炼成可以吃的石头。

这种石头送入口中,会与牙齿打架。老人、小孩的牙齿打不过它,只有渔民坚如铜耙的牙齿,才能把它压碎,然后慢慢用牙齿碾磨,最终用它来填饱肚子。

渔民喜欢这种石头。

渔民把这些石头带上船去,储存十天、半个月,它们不腐不烂;也不用蒸煮、烹饪,拿来就能啃食。

渔民喜欢上这种石头,喜欢它的硬,喜欢它的香与甜,更喜欢它能使人耐饥耐饿,抵御风浪。

每一位渔民,也是海上的一块石头。海水如何拍打他,波浪如何摇晃他,岁月如何碾磨他,却让他的骨头更硬,让他的外形和精神更像一座青铜的雕像。

     从小渔村到国道线

     长涂的小渔村,大都几十户人家群居在一个山坳或海岸的弯口。因道路的阻隔,各村彼此独立而封闭。

在当时人们的意识中,路,就是自然造就的沟坎,没听说过为了行走,刻意去修桥铺路。

路,能过得去就行——跨过去,跳过去,绕过去,反正没有过不去的坎。路,就在脚下;路,是用脚板量出来的。

在渔民看来,陆地上,有下脚处,已经很不错了;在海上,渔民的路,走的是水路,一路上动荡颠簸,如行走在秋千上,那才叫艰险;船到了港湾,要从船上上到码头,渔民的路,也极其简陋:一条窄窄的跳板,或者仅是一条长长的缆绳。

多少年来,长涂岛的人们总是在岛边曲折而漫长的海涂跋涉。那么,怎样才能让长涂岛的海“涂”变成血脉流畅的通“途”呢?

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一条可以通车的土路修成了,公交车开始奔跑在岛的两头。可乘一次车,要等上几个钟头;刚到一辆车,蜂拥的人群就把车挤成了鱼罐头;在土路上颠簸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家。乘车不比走路轻松。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一条笔直的国道线从田野延伸向远方。

小长涂的上船跳、倭井潭,大长涂的牛头山、港南、钉嘴门、中柱山、南头山、七家岙、小沙……,终于从以前固执封闭、四分五裂的状态,被一条宽阔的马路一线贯穿。

走在倭井潭村的街头,宽敞的马路,整齐的店铺,已完全不是昔日小渔村脏乱腥臭、坑坑洼洼的模样。

一条国道线,打开了小渔村封闭的大门,也打通了小渔村携手奔向“共富”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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