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陈剑

家有一棵柿子树，就在堂屋门前。

柿子树不大，却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一年又一年，我们目睹着它干枯的树枝吐出绿色，慢慢拱出花蕊，再涌出果实。先是绿豆一般大小，成千上万个小柿子密密匝匝，你牵着我，我扯着你，挤拥在一起。前几年，我们还要手工疏理一番，小的、瘪的、不养眼的摘掉，后来索性由它去吧。结果，这些柿子也如同人类一样，在行进的过程中进行着自然的优胜劣汰，竞争上岗。留下来的优秀分子便由小到大，由青变红。我们的心绪也跟随着它的变化，而变得愈发喜悦。

其实，在大平原上是没有天生的柿子树的，它是由黑枣树嫁接而成。至于山区是不是也是这样，我还不知道。十多年前，老伴从街上兴冲冲地拿来棵黑枣树，要栽植，反正院里有地儿，就由着她。一年后，那黑枣树便如同有人催生一样，枝桠繁盛，郁郁葱葱。

我们知道，黑枣树再茂盛，也只是一个过程，我们需要用它的载体完成自己的追寻。

很快，就来了一位林果工程师，带来了当时最好的柿子品种，进行了手工嫁接，4个嫩芽插入了黑枣树枝体。工程师还说，有一个成活就足够了。结果戏言成真，还真是只成活了一个。

第二年，那地方盖了新房，柿子树面临了生死考验。因为它就生长在门前，而且就在最下边那个台阶内，很多人看了觉得不方便，要让它下岗。结果，两个工人刨了半天、挖了一米多深，也没挖到根。算了，保留吧。

柿子挂果的第一年，只贡献了25个果实，但那果实堪称“柿霸”，每个有七两多。我们专门取了两个，要酬谢那位工程师。他也不舍得享用，用药水泡了起来，做了标本，至今还向人们展示。只是，看标本的人很多，知道这标本产自我们家的却极少。

其实，有些果树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品尝，还有欣赏，甚至还承载着人们的美好期盼。

我家的院子其实还有一棵冬枣树，也很好，只是命运不济。因为那一年，某村发生了老公杀死老婆，老公撞车自尽的惨案。人们发现他家的院子里有枣树、还有柿子树，结果就说：枣、柿，这不是“早逝”吗？这两棵树不能并存的。

我家领导当然信以为真。又想起柿子树根深蒂固，杀戮无望，冬枣树便无疾而终了。柿子树，算你命大。

每年柿子红了的时节，都是我们心花怒放的时候。圆圆的、红红的，挂满了枝头，就像高悬的灯笼，带来了满院的喜庆。

不过我们更愿意将这喜庆与人分享，让它给朋友带来美味的同时，也能分享大自然赐予的喜庆，也带去我们美好的祝福。

结果，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便呼朋引类，唤亲聚朋，热闹一番。2019年柿子飘红的季节，恰好儿媳妇在家，高兴的她不得了，小心摘下十几个，慢慢装箱，寄给了广东她的亲属。运费花了一百七，算算在市场上能买几十斤，但图得就是这种“柿柿（事事）喜庆”。

其实柿子本身也没多大价值，只是这种情分蕴含其中，便也就真诚无价了。

柿无言，心相通，又是一年秋色到，又是一年柿子红，当然，又是一年愉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