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 我梦到父亲

清明前 我梦到父亲

陈剑

清明前的一天夜里，父亲又走进了我的梦里。他还是那么慈祥，那么温和，轻声细语。他好像要说什么，是不是说了？我没听到，也许被昏昏沉沉的睡眠搅散了，反正记不起来了。

醒来我一直呆呆地躺着，好半天回不过味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想了想，不是他走进了我的梦里，是我一刻也没有忘记他。11年了，3000多个日日夜夜呢，他一直就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灵魂深处，如何能不在我的梦里？！

我瞥了一眼书架上的那些书，还是那么整齐地排列着，还是那么分着类，还是那么多，一本也没少。我想，他不是冲着这些书来的。因为在2012年12月下旬的某个夜晚，在邯郸卫校的病房里，他亲口给我说，让我把这些书全部取走、留存好。当然我要留存好，我知道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时间过得多快，陪父亲去省会做手术、医院化疗、放疗、热疗，直到他去世，每一个细节都还那么清晰，都仿佛是昨天的事，居今已经11年又3个月了。

父亲临终前的那些日子，好像知道生命很快将不属于自己，一有时间就给我述说着他小时候的事、老家庙会的事、集上的事、参加抗日儿童团的事、上学买不起纸、自制草纸练字的事。一再嘱托我把他的所有作品整理成册，包括序言、后记怎么写。可是这些我在2015年就完成了，还专门拿了一本放在了他的骨灰盒上，还在祭祀他老人家的时候随着燃烧的纸箔送他一本，假如他在天有知，应当能收到的，不会为这事儿托梦给我。

哦，是他在关心他的孙子是不是添了小宝宝么？在他去世的第二年，我的儿子就添了个“小马驹儿”，成天活蹦乱跳的，学习也很用功，那是陈家的又一代。我的母亲每每看到就泪水涟涟地说：“你爹没福气呀，孩子这么好，他没看到，他要活着该多高兴。”

难道父亲是在惦记我的母亲？怕她身体不好？怕她孤苦伶仃？怕我们照顾不周？我母亲今年90岁了，身体无大碍，自己做饭，还自己种菜，还有个保姆在陪伴，上午遛弯儿，下午打麻将，生活很充实呢，我可是天天去照看，父亲尽可放心。

噢，是父亲生日快要到了，他是怕我忘了？不会，父亲生前特反对这些没有一点意义的形式主义。再说了我也不会忘的，肯定不是为了这事儿给我托梦。

我在想，父亲关心的怕不止这些，或许还是我创作上的事吧，父亲在生前还是我的文友呢。应当说，这是我最遗憾的事，也是父亲特别惦念的事。父亲在世时，我的每一篇文章他大都是第一读者，总是对我的作品提出一些意见。这11年里，尽管我也编纂出版了几本书，但父亲要在该多好，他一定能给我提供更多的史料，我的作品一定会更充实、更丰盈、更完美。

我还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对了，父亲一定是委托我们清明一定回山东老家，到祖坟上替他祭祀我的爷爷、奶奶、还有那么多的先人……想到这儿，我有点抱怨父亲了，这么重要的事我能忘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