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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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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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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的老屋

老太爷的老屋

我喜欢发呆,发呆的时候便能将记忆串成串儿。那些神奇的、难忘的画面就会在眼前一一闪过,总能温暖自己,仿佛又回了一趟过去。

又是新年到,望着窗花,思绪飞扬……这窗花是手工的?还是机器制的?记得小时候窗花都是手工剪出来的,一个村里总会有几个能工巧匠——手巧的老头儿、老太太。有办喜事的人家,需要很多喜字,这时就会请他们剪。你看吧,不一会儿一个双喜临门,一个喜鹊登枝就从剪刀下脱颖而出,那种神奇不禁让儿时的我多次感叹,“哇,手真巧啊!”而我的老太爷(我们这里管太爷爷叫老太爷,这样称呼虽不官方,但显得很亲切,很淳朴)就是这样的巧手。老太爷手很巧,除了会剪各种窗花和喜字外还会刻“changxun”(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我们当地人都这么叫)。喜字和窗花是红色的,而这个“changxun”却是五颜六色的各种颜色都有。上面还会有各种不同的图案和吉祥字,什么吉祥如意、心想事成、步步高升等,下面还带着穗儿,贴在门楣上方,随风飞扬很是好看。老太爷每年会刻很多“changxun”,除了留一些自家用外,多余的就在腊月临近年关的大集上卖掉,小时候家家都没有什么营生,可能这样也算是对家用的一种补贴。

说到老太爷家,承载了我儿时太多的回忆。记忆最深的是老太爷家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花椒树,每年花椒树上都会长很多那种黑黄相间的大虫子。虽然这些虫子最后能变成美丽的大蝴蝶,但是在做虫子的阶段却很吓人,尤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每次去他家我都不敢走到树下,生怕哪只虫子趴不稳掉下来掉到我头上。而他家的大水缸还恰好在树下,所以这样让我也很为难,渴了也不敢去舀水喝,只能忍着。也可能是水缸在花椒树下的原因,即便有人给我舀,他家的水我每次喝都会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味道,这也让我不想喝。不过那水缸里舀水的大瓢时常吸引着我,那个瓢不用的时候就放在水缸里,因为很轻就在水面上飘着,我总是很奇怪它为什么不会沉下去。然后还会想如果哪天瓢真的沉了,水缸那么大那么深怎么捞上来呢?我会不会掉进去洗个澡?然后等着像司马光一样的人,砸缸救我出去……孩童的我总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想法,简单、幼稚又可笑!

老太爷家的鸡窝是另一个吸引我目光的地方。土坯做的鸡窝并不大,分上下两层,左右各有一个门。鸡圈是用高粱秸秆圈出来不大的一块空地,算是给鸡们的活动空间。白天公鸡母鸡就在鸡圈里活动,晚上就被轰到鸡窝里去睡觉。鸡窝的门上插好门插,说是避免夜里黄鼠狼出来偷鸡。白天想要下蛋的母鸡会自动回到鸡窝的上层下蛋,而下出来的鸡蛋会出现在下层。也就是上层是鸡,下层是蛋。谁也不碍着谁的事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样的设计是怎样完成的,为什么鸡在上层,而鸡下的蛋却在下层呢?肯定不是直接漏下去的,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滚下去的?这一直是困扰我的谜团,也是因为这样,老太爷家的老屋给了我无限的遐想空间,也吸引着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次次的去探险。

老屋的后门上有一个洞,门是那种古老的木门,漆着黑色的油漆,日久年深已经斑斑驳驳,表面也不再光滑,坑坑洼洼。门上的那个洞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讨论最多的话题,大家都猜测,那个洞的形成原因。有的说是虫子咬的吧,有的说是木头腐朽的吧,还有的说是老太爷没事儿钻的……可是那洞很圆,周边还很光滑,似乎有烧过的痕迹。后来,有次问了老太爷才知道,原来那个洞是枪眼。当年在抗日战争时期,鬼子经常进村扫荡。老百姓为了活命,只能出逃。老人们管这叫“跑反”,每次“跑反”老百姓都苦不堪言,生死未卜。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便是对当时情形的真实写照。有一次村里来了红军,要伏击日本鬼子。老太爷家就是一个红军隐蔽的据点。那天晚上战斗打响,鬼子被红军打散,节节败退,一举歼灭,而那个洞就是在红军与鬼子交锋时留下的历史铁证。我和我的下伙伴们,听到这些时,内心不禁冉冉升起了崇拜之情,原来这门还有这么神圣的历史。这座老屋不仅鉴证了那段红色的历史,还鉴证了在血雨腥风的抗战时期,英勇的中华儿女与侵略者不屈不挠做斗争所做出的牺牲和贡献。那陈旧的木门,被岁月刻下的斑斑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这历经沧桑的故事。

可以说,太爷家的老屋,为我儿时的想象提供了太多的素材,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每次去都会当做是一次探险,每一次去都会有新的发现。然后我会把我的这些发现串成串,一片片的情节拼凑在一起,连成一个个的故事。或是神秘,或是新奇……在我年少的心灵里久久回荡!



备注:我百度了一下,我所说的“changxun”就是挂千,是北京人的写法,正字作挂笺儿,天津卫俗称“吊钱儿”。 每逢春节,在中国城镇乡村,人们都喜欢在自家的门楣上,贴上一排色彩缤纷的“挂千儿”。挂钱儿上刻镂着吉祥的图案和文字,迎风飘舞,煞是好看;它和春联交相辉映,呈现出一派浓厚的乡土气息和辞旧迎新的节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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