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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绪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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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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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大花田

4月24日,我利用年休假回乐园老家办事,同乡好友邓安闻讯后,特意从长阳县城赶回老家,陪我这个“稀客”。

见面后,他约我抽一天时间上大花田摘香椿芽。我反问道:“为什么要爬那么远?”他说:“山下摘的摘,老的老,没多少了”。我知道,爬大花田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好咬牙答应。

27日,我们相约而至。10时30分,为节约时间和体力,我们开车到最高处的农户徐海东家,按辈分他是我们的长辈。当时,家里无人,我们毫不客气地将车停在主人搭的棚子里。

之后,邓安背上背篓和食物以及镰刀、口袋等出发,我紧随其后,一同向久违的大花田进发。

迎着朝阳,踏着熟悉而柔软的土地,我想起了5年前的往事。那是2018年大年初一,也是邓安带路,我和妻子一行3人相约爬上约定3年才去成的大花田。大花田是我们老家一组的地盘,位于半山腰。当年的大花田,仅住着一户3口之家,户主叫范自庭,遗憾的是早在3年前,他和老伴因病相继离世。之后,上面的房屋两年前就没了,已荒无人烟。当年政府在山下为他们建的安置房,由儿子居住。那次,我们3人虽是冒昧打扰,但是一家人都很高兴,像待亲人一样,热情接待我们。自家散养的山羊,味道鲜美,妻子都念了好多年。“哎,快来啊!”一声大叫,吓我一跳,打断了思绪。于是,加速赶上。

刚爬到不足半小时,腿脚发软,实在走不动了,便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并连说:“歇会儿再走”。邓安取笑道:“爬不动了”。

3分钟后,再度出发。感觉路越爬越陡,一开始比较好走,也没杂草,可是越往上爬越难走。边爬边回头瞭望美丽风景,前方错落有致的房屋,蜿蜒曲折的公路,弯弯曲曲的河流,以及层层叠叠的山峦尽收眼底,忍不住不停地拍照。刚拍完几张,又听见在喊:“跟上啊!”我咬牙不停地爬着,眼睛发黑,心想,不是锻炼少了,就是开始老了。昨天,还在跟邓安吹牛:“爬山比你快”。看来,光嘴硬不行。还是他厉害,还背着背篓。

“慢点,等等我!”我以求饶的方式恳求道,只有笑声回应我。到了更陡的路段,路面杂草丛生,不敢轻易下脚,此路感觉好几年没人走了。邓安在前面坐下等我,我满头大汗赶上。此时,他正在与一名共同的女同学视频聊天。女同学责怪道:“你们回去也不叫上我”。她和邓安都住在县城。我挑选几张图片发给她,刺激一下。在莽莽大山里,能听到熟悉悦耳的欢笑声,感到无比轻松愉快,浑身都来劲了。于是,催促邓安挂断视频,马不停蹄向前进。

或许是走得慢的原因,感觉比上次远多了。我喘着粗气时不时地问:“快到没?”其实,心里清楚。 走到被雨水冲刷成小水沟地段,便放慢脚步,必须注意脚下安全,随时有摔倒的危险。此时,看到不多见的粉红色映山红,特别耀眼,连忙拍照。抬头望去,见邓安爬得好快,望尘莫及。他说:“脚上爬蚂蟥了”。我说:“你没穿袜子”。言下之意,自己没事。 快到时,他爬树林走直路,为的是寻找香椿,而安排我绕走约300度弯路。这是兄弟的照顾,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先我走上大路,可惜没有收获。走过茂密的树林,眼前格外开阔,感觉快到了。此时,才发现并不是我们上次走的路。上次是从屋前面的熟田直接爬上去的,而这次是从右边绕道而行,自然费时些。

即将到达时,邓安在前面发现了久违的香菌,它们生长在枯树木上,一个个像黄色的小雨伞,特别可爱,我都不忍心碰它。这是意外收获,出发前,我根本没想过会捡到。邓安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这里有才走的”。捡完香菌,我快步奔向曾经去过的老屋场。

12时10分,终于到达目的地,用时1小时40分钟。放眼望去,曾经的房屋只剩半边猪圈屋,正屋早已不在,成为废墟。道场上长满杂草和小树,难以下脚,要不是有房屋存在,根本想象不到这里曾经居住过的人长达70多年。现在百姓条件好了,偏僻荒凉的住处已成历史。曾经茂密的庄稼,早已野草丛生。如今时过境迁,看着一样的场地,却是物是人非的场景,心里着实有些心酸。无常是生活的常态。带着怀旧感,我让邓安以房屋为背景,为我拍照留念。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不太理解我。

上次来,一家人欢声笑语迎接我们,山羊肉等美味招待我们。这次来,安静的环境,只有鸟语花香、随风摇曳的树叶迎接我们,巨大的反差,心情有些失落。

拍视频时,邓安已爬上坎边的香椿树,冒险采摘。我连忙提醒他“小心点”。他将一束束香椿抛在地上,并挺有经验地教我“只掐顶端的嫩芽”。这是一棵老树,香椿很多,10多分钟才摘完。 接下来,我们原地休息片刻,喝饮料,吃水果充饥。此时,出着太阳,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苍天在替主人落泪。正在担心时,雨停了。

为给已故主人的小女儿一个惊喜,我把多张照片微信发给她。她及时回复:“叔叔上了大花田呀!”后一条是4个表情和“瞬间泪目”的文字。我赶紧安慰她。她介绍说:“门口田坎下,大登田下面有几棵香椿树,还栽了几棵”。她还说:“房屋周边还有玉兰花、芹菜、蕨菜、鱼腥草等很多野菜……”。看她这么热情,有点后悔打扰她,让她伤感。

小歇一会儿后,邓安带路,向房屋左边走去。先是带我观赏望风台。我们小心翼翼越过貌似骆驼背形状的山丘,和他站立山顶边,像战神一样,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甚是威武。眺望远方,广袤无垠的风景目不暇接。我们并肩跟随镜头转体360度自拍视频,欢声笑语回荡山间。此处风景看不够,拍不够,不想走。随后,他带我顺着一条板车路往前走,大约走了半里路,他在前面大喊:“好大好漂亮的香菌啦!快来拍完照后再捡。”等我走到拍完照,摘下香菌,然后再上下左右仔细看,还能发现。香菌喜欢捉迷藏,非得仔细找,才能青睐你。我们边捡香菌,边贪婪地享受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好不惬意。捡完此处,他还不死心,走到尽头才返回。

14时02分,虽收获满满,仍依依不舍。这次相隔5年,下次不知是何年。

当我们原路返回不久,邓安突然发现坎边一棵椿天树,我却持怀疑态度阻拦他,只等摘后闻到香味才下手。我说来时咋没看到,他说只注意寻找香菌。我不置可否。摘完香椿,继续前行。在四五百米的地方,邓安在前面大声尖叫:“快看,鸽子花!”“你日白啊!”(撒谎)。他说是真的。此时,我才发现满地都是鸽子花瓣,像洁白无瑕的小纸片。再抬头仰望,哇,好大3棵珙桐树,随风摇曳的鸽子花真好看!它们是从一个树兜中长出来的“三胞胎”,都高达20多米,至少有10多年树龄。这是此行最大惊喜和收获。我连忙拍照、录视频,同时,还相互拍照留念。邓安说:“这个惊喜发现有可能是我两的秘密”。我笑道:“但愿如此”。并接着说:“谁说只有康家湾才有鸽子花,我们乐园宝地到处盛开鸽子花”。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我纳闷,去时咋没发现?它可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啊!他安慰道:“你走得太快了”。他去时没走这段路。此处停留时间较长,我难舍地回眸鸽子花,它们翩翩起舞向我们告别。邓安激动地说:“山中处处是风景”,我更正道:“是美景”。

为了捡香菌,邓安建议走树林,他说要去看过去踩的点。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细心的邓安帮我砍了根竹棍。尽管有了它,由于一手杵棍,一手提香椿,还是不小心滑倒了一次,幸好没事。这都不说,跟随他奔向几个点,无一收获。不过,我早已满足。因为出发前,都没想过会遇到香椿和香菌。现在,已有10多斤香椿和1斤多香菌入账,知足了。于是,我提议走老路下山。因路不熟,紧跟着他上蹿下跳、钻来钻去,好不容易走到路上,立马瘫坐在地,眼里溢满汗水。在邓安几次催促下,才迈开步子。途中,遇见一处清澈如镜的泉水,捧在手心,冰凉刺骨,快速渗透全身,舒服极了。下山时,由于光线不同,景色也各异,又拍了几张。

步行10多分钟后,实在走不动了,只能停歇。再走时,两腿直打颤,想苦法倒退走了两三百米,终于看到农户,便转身加快步伐,于16时12分总算回到停车处。然后,开车下山。由于腿脚不听使唤,开得很慢。

16时28分,返回邓安家,坐下不想动。半小时后,邓安的老母亲喊吃饭,满满一大桌菜,自然少不了香椿和香菌捧场,食欲大增。当我们有说有笑、干劲十足地吃着香喷喷的土家菜肴时,忘记了疲劳,美酒也下得快。邓安的老母亲也陪我们喝了几席,不时露出泛红的微笑,是在场最美的画面。借着酒兴,我和邓安的亲弟邓雄炫耀发现新大陆——鸽子花。没想到他说的位置相同,秘密当场被戳穿。此时,我与邓安相视无言。 酒足饭饱后,丢下汽车,踏着晚霞,迈着猫步,在摇摇晃晃、飘飘欲仙中离开邓安家。途中,清风相伴,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莫名的开心。这正是:

年休时段回老家

处处风景美如画

上山采撷香椿芽

上蹿下跳都不怕

惊喜遇见鸽子花

收获满满笑哈哈

5年前,中国作家网和宜昌作家以及作家等平台分别采用《大花田的坚守者》一文曾写道:“由于时间仓促,深度挖掘不够,有些事已无法考证,不能给读者呈现最好的一面,稍有缺憾。相信,以后还有弥补机会”。现在看来,已无机会弥补,留下遗憾。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常态。

世上没有容易的事。想吃香椿和香菌,也必须付出努力。再上大花田,目的已达到,代价也不小,心中是欢笑。现在,我右小腿被蚂蟥咬的伤疤还很痒,每天都在擦药。当晚洗澡时才发现袜子口边的小腿有伤疤,血已干涸,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当时,快速跑到父亲的药房找药。邓安受伤更多更惨。这都不足挂齿,来年继续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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