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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绪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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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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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声音

光阴似箭,转瞬即逝。回忆我和父亲共同生活的几十年,但真正朝夕相处却不到20年,大多是聚少离多。很多时候,尽管不在一起,但是能够经常听见和回味他的声音。这里指的声音,并不是说父亲说话嗓门的大小,而是特指说话内容不一样。不同年代和时间段,他都会发出不同的关切声音,给我源源不断的浓浓的父爱,伴我一路走来,一直心怀感恩和感动。

后眼睛

40年前,我10来岁时,发生了一件每每回想起来,既觉得好玩,又颇有教育意义的事情。我家土质瓦盖的新房刚盖起不久,室内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上楼用的是简易的单人梯。有一天,我跟随父亲上楼办完事后同时下楼梯。他在前我在后,由于他下得慢,不小心一脚踩在他头上,便听见父亲“哎,慢点!”的大叫声,而我却哈哈地笑出声来,同时,还顽皮地说:“我又没长后眼睛。”父亲连忙反驳道:“人就是要长后眼睛。”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新鲜的话,使我哑口无言,尽管少不更事的我并不懂得此话的真正含义。

时隔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加深,我越来越懂得当年父亲不经意说出的简单而形象生动的话语,折射出的是人生哲理和智慧。2015年,我写的《人要长后眼睛》的散文,先后被《荆门晚报》和中国作家网、散文网等媒体和网站采用,还获了奖。此事,过去了几十年,父亲早已忘记,后来看了文章,才唤起记忆。从父亲发光的眼神里,我收获了极大的满足感。

稳当搞

稳当搞,是我们家乡的方言,意思是为人处事要稳重,不能出问题。这句话,在80、90年代初,几乎成了父亲对我说的“口头禅”。无论何时何地、尤其回老家后走时,父亲都会说“稳当搞”这三个字。我能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所以每次都听进去了,并付诸行动。回想几十年来,我都是遵照他的嘱咐在做人做事,不谦虚地说,基本做到了,没有丢父亲的脸。说实话,一直非常感谢父亲对我言简意赅的提醒或忠告,它是指引我前行的一道光。父亲一生行医,从未出现过医疗事故。这与他一向做事稳当密不可分,很敬佩和享受父亲的言传身教。

然而,到了90年代中后期,再也听不到父亲的这种声音了,也不好再问。我理解,他觉得我成家了,逐渐成熟了,不需要再“唠叨”。起初,每次跟他分手时,还有点不习惯。

喝点酒

由于我常年在外工作,每年都不能回家过生日。从2000年左右开始普及手机以来,每年的同一天,父亲都会雷打不动地给我打电话说“喝点酒”。大多数时间是下午打,他会问“喝酒没?”我很干脆的回答“喝了”。他接着说“没喝,晚上要喝点”“喝了,晚上再喝点”。我连说“好,好”。从事铁路工作和了解铁路行业的人都知道,当班职工严禁饮酒,除非节假日休息。因此,大部分中午时间是不能饮酒的。为了不辜负父亲的心意,只能回答喝了。有时父亲忙,晚上才有空打电话。有时在失望时,电话又响了。20多年来,父亲一直不间断地坚持每年给我打生日电话。父爱如山,享受不尽。

除父亲外,在外工作的表弟,每年也和父亲一样,给我打祝福电话。巧的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父亲在前面,或许是表弟故意让着长辈。对他们的关心早已习以为常,很享受简单的幸福。

啥时回

近几年,每次从家里走时,父亲都会带着责怪的口气说:“又要走”,接着又问“啥时回?”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是舍不得子女走,子女们也不想走,都是生活所迫。前些年,每次想父亲时,直接打电话,聊得没完没了。可近两年不行了,他的听力越来越差,大声喊着说话,也是你说东他指西,费了好大劲,还是没听懂。毕竟是年近九旬的人了。为此,只好跟家人打电话或视频,帮忙传话和看看他。现在,父亲的手机除报时外,几乎成了摆设。好在,我现在时间充裕些了,可以经常回老家看望父亲。每次走时,为了堵他的嘴,主动说啥时候再回来,父亲将信将疑地望着我,心里仿佛在说“别骗我”。

父母在,家就在。母亲走得早,要倍加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在外闯荡几十年,觉得好累。只有回到家乡的怀抱,见到熟悉的山水草木、房屋稻田和亲切的笑容,贪婪地享受着清新空气、温暖阳光、安静环境和可口美食,心身才是最轻松、最愉悦的,心灵才会得到最大的慰藉。我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等退休了,天天陪在父亲身边,经常对他发出“起床了”“吃饭了”“慢点走”“打几牌”等声音,尽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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