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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绪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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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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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20多年前,我被分到原襄樊铁路分局枝城桥工段小桥领工区梅溪桥梁工区上班。那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道工区,既没火车坐,也没汽车停靠。我所在的工区日常工作、生活比较艰苦,租住的是曾经的猪圈屋,吃的是堰塘水,有钱难买到东西,而且还经常停电。如此环境下,我们每天进行着桥梁维修保养工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感到度日如年。好在,工区给我安排了一位名叫鲁守华的师傅,是他家人般的关心,才使我慢慢安心工作。

回想当年,师傅在工作中言传身教,使我不断进步;在生活中细心照顾,使我不再想家。有一次晚上八点多钟,驻地又停电了,我闲着没事,就去找师傅聊天。当我走进师傅的房间,只见他正坐在蜡烛前悠闲自在地喝着茶。师傅看见我,连忙招呼我坐下。于是,我们师徒俩便聊了起来。师傅跟我聊得最多的是:“过得习惯吗?”“有啥事一定要跟我说”“工作慢慢就适应了”等之类的话。这些关切的话语,像一股股清泉流进我的心间,使举目无亲的我感到无比温暖和踏实。我师傅原本是一个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人,可那天晚上却跟我聊了很多,直弄得我插不上话,只有洗耳恭听的份。聊着聊着,师傅突然从裤兜里摸出10元钱,话题一转,说道:“快过年了,把钱拿着回家给父母买点东西吧!”他边说边将钱递到我面前,看我没反应,连说好几个“拿着”。而我只是不停地说“谢谢”,始终没好意思接钱。师傅生气地说:“再不拿,我就烧了”。话音未落,他就将钱伸向蜡烛。刹那间,我一把将钱抢了过来,并低声说:“谢谢师傅!”由于师傅一脸严肃,不再说话,我便离开了尴尬的场面。当时,我想法很简单:师傅真是厉害,还真烧啊!后来,每次回想,都后悔自己当初的不懂事。师傅的话都说那份上了,就应该痛快地接受,不该惹他生气。其实,师傅怎么可能烧钱呢,他只是一时急得没招了,才以此方式来迫使我收下钱而已。6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都知道,当年的10元钱,相当于现在的几百元。

此事,虽已过去20多年,但我心里将永远珍藏着这份美好的记忆。而这只是师傅无微不至关心我的一个缩影。记得我25岁生日调走那天,师傅早早起床,特意请假上街买菜,忙前忙后一上午,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把工区职工全叫上为我送行,那一幕,让我终身难忘。

师傅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他乐观的性格、吃苦的本色、朴素的情感、无私的关爱和担当的精神等,都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敬佩。因工作原因,我们只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时间,我调走了,他几年后退休也回到四川老家。从此,我们极少见面,大多数时间只能电话联系。

一直以来,师傅不仅对徒弟们好,而且还培养了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顶职的长子鲁朝忠,因在宜万铁路线上从事巡山工的感人事迹,于2013年登上央视一台新闻联播之后,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向师傅表示祝贺,他笑呵呵地说:“谢谢,感谢你们对他的关心和培养!”2015年,鲁朝忠荣获全国劳模和全国十大“中国梦·劳动美”最美一线职工后,我又一次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跟师傅打电话报喜。师傅不停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我耳边。

师傅是一个从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2018年3月,同样分到铁路上班的小儿子鲁朝文结婚,师傅带上师娘从四川老家匆匆赶来,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可师傅在儿子婚后第三天就硬拉着老伴踏上了返程的列车。那是我们师徒多年后的一次重逢,说好在一起叙叙旧的,可当我打电话时,他人已在老家。据说,两儿子再三挽留双亲多玩几天,却被师傅吼了一顿。这就是我的师傅,一位充满爱心、知足常乐、简单直爽的铁路退休工人。他是我人生中最不可或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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