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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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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东裴阿姨

“小阙,晚上莫煮饭,你叔下午包了饺子,一会儿煮好了下来吃饺子。”房东裴阿姨跟我打招呼时,我正在二楼厨房忙活。

“好嘞!我最爱吃饺子了,收拾完了就下来。”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立马放下了手头的活儿……

“小阙,来,多吃点儿。”裴阿姨端了一大盘饺子放在我面前,“你快趁热蘸着调味酱吃,吃完了锅里还有。”

“这是今天中午刚买的五花肉,鲜着哩!”话没说完裴阿姨又从厨房端出来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白的是荸荠馅儿和包菜馅儿,绿的是青菜馅儿,你爱吃哪个就岔着吃。”

“小阙,陪你叔喝一盅吧。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裴阿姨说着就给我满上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听着裴阿姨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女外孙们的欢声笑语,感受着这阔别已久的烟火气,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姊妹,感觉自己也融入了这个大家庭,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一个月的隔离点抗疫任务结束后,经过核酸检测和CT排查,我回到了出租屋开始自我隔离。由于封闭措施还未解除,社区不能随意出入,生活物资由社区志愿者统一采购。

家里一个月没住,到处都是灰尘,那天上午体检回来后我就开始大扫除。

“小阙,中午莫煮饭,我等下煮好了给你送。”裴阿姨在楼道里对我喊,“你这个月都在隔离酒店值班,真是辛苦了。”

“啊?”我愣了一下,“哦!”

在酒店值班期间,吃了一个月的盒饭,虽然每顿都有荤菜,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那天中午裴阿姨端了一碗饭菜上来,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吃起来格外香。大概,那就是家的味道吧!

刚回来的那天我还不清楚流程,错过了蔬菜订购时间,只能等3天以后再采购。在隔离点值班时,老同学送了我几十个鸡蛋,家里还有一些米面油。于是我每天的伙食除了鸡蛋面就是蛋炒饭,外加煎蛋和水煮蛋。要不是老同学雪中送炭,我只能每天吃白米饭和清汤面,所以想起来还是挺知足的。

那几天房东裴阿姨总是忙得不亦乐乎,楼道里也总是响起一道道清脆的声音。

“小阙,尝尝我炸的油条。”

“小阙,晚上蒸了包子。”

“小阙,快下来吃饺子。”

……

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觉得老是蹭饭有些不好意思。可两年多过去了,每次听到楼道里响起那熟悉的女高音,就感觉像在自己家里老妈喊我吃饭一样亲切。

2017年10月,我通过公务员考试来到黄州上班,开始了租房的生活。考虑到生活开支,我并没有住在小区,而是在单位附近租的私房。当时体检完后还没有通知上班,我便在网上搜索了解单位附近的环境。有一天在贴吧里认识了一个健身房小哥,他让我办健身卡,我说等我解决了住宿问题再考虑考虑。第二天,那个热心的小哥说他已经给我找好了房子,就在单位附近几百米,我真是哭笑不得。于是来到单位的第一天我就把行李搬进了出租屋里。简陋的两居室,虽然没有客厅,厨卫俱全,洗衣机空调都有,一个人住也够了。关键是房租也不算贵,环境清幽安静,上下班方便。那天上午房东裴阿姨问我还需要什么,我说要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下午她就立马置办了,晚上我一回到屋子发现桌椅已经摆好了。

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一切都不适应。在家的时候左邻右舍都是熟悉的亲朋好友,可来到这里租房后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多数人都是各过个的日子,邻里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裴阿姨家有5层,每一层楼住两户。刚来那几天我很热情地跟邻居打招呼,可发现大家都是一脸淡漠,礼貌而又拘束地回应。上班时擦身而过,下班后各回各屋,惜字如金。后来,我也知趣了,不再去打扰别人。可是心里却一直感觉憋屈,我觉得邻里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

从小母亲总是跟我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说邻里之间就是要不怕麻烦、互相帮衬,越帮越亲。以前在家上学租房时,母亲总是和左邻右舍坦诚相对,亲如一家。我也从小就习惯了和邻居们“打”成一片,不喜欢总是客客气气的状态,于是开始不断“麻烦”房东裴阿姨。

“阿姨,能把你家拖把借我用一下吗?”

“阿姨,家里有消毒剂吗?”

“阿姨,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阿姨,我蒸了蒜蓉虾,给你们尝尝。”

“阿姨,我有两张戏票,你晚上有空的话就和叔叔去看吧!”

……

从一开始的拘束客气,到后来的小心翼翼,再到最后完全回到了小时候和街坊邻居们的相处交流模式。

裴阿姨是一个勤劳能干的家庭主妇,她总是把家里打理得紧紧有条。她每天一大早就起来,为全家人做早饭。吃完早饭在院门口目送子女上班,丈夫老何出门送货,裴阿姨就拎着购物袋出去买菜。从超市回来后她开始洗衣服、拖地、摘菜、洗菜,然后准备中饭。下午如果天气好,裴阿姨会带着孙女去外面散步;天气不好的话,她也许会去某个邻居家打牌。

有一次我出门忘了带钥匙,回来后在院门外喊了半天没人答应,就给裴阿姨打电话。她让我去后排的一个巷子二楼找她拿备用钥匙,我去了以后发现她正在打牌。“钥匙用完后挂在老地方就行。”裴阿姨笑着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叔我打牌的事哦!”

“好,我知道啦!”裴阿姨每天从早到晚为一大家子忙忙碌碌,实在是很辛苦,难得见她有时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我为她感到高兴。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裴阿姨为人贤惠,待人和气,她的子女们也随了她的品性,善良孝顺。她的儿子在一家公司上班,努力上进;女儿在附近的一个县里当老师,寒暑假一有时间就经常带二老外出旅行。有时候院里虽然吵吵闹闹,但一家人却是其乐融融。

裴阿姨家里的院子不大,但里面的宝贝却不少。春天,裴阿姨撒下菜籽花籽;夏天就有满院的金银花、鱼腥草、薄荷、苦瓜、黄瓜、香菜、葱蒜;秋天桂花满院飘香,金菊璀璨夺目;到了冬天,裴阿姨就把院里的土翻新,将枯萎的藤蔓、枝条埋进土里沤肥。等到来年春天,院里又是一片生机盎然。

“小阙,架子上的苦瓜你自己摘,冰箱里还有鸡蛋,夏天吃苦瓜煎鸡蛋能清火。”

“小阙,在煮面条啊,院里有小葱青菜,自己去摘吧!”

……

平时如果加班回来晚了,裴阿姨就让我别做饭,喊我和她们一起吃。她的家人们也从不跟我见外。记得前年冬天下大雪,下班回来后冻得直哆嗦。推开院门看到何叔叔正在烧柴生火,我就凑过去烤火。

“晚上煮鱼汤,孩子们都不回来吃,就我和你叔在家,你等下多吃些。”裴阿姨说着拿出几块糍粑,“晚上没有蒸饭,糍粑你爱吃不?”

那天傍晚,外面大雪纷飞,院子里却非常暖和。何叔叔拿起火钳搁在炉子边,我把糍粑一块块地摊在火钳上烤,裴阿姨把鱼汤放在炉子上面熬。炉里的柴火哔啵作响,锅中乳白的浪花肆意翻滚。一刻钟不到我们已经围着炉子边吃边聊,叔叔给我斟满了一盅二锅头,问我家里父母身体怎么样,问我工作习不习惯,阿姨则不停地往锅里下菜,叮嘱我天冷要吃饱。那晚我们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最后一锅浓汤被我们吃得一滴不剩,裴阿姨见状自然是高兴极了。而我拗不过叔叔的盛情,小酌了两三盅后,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便飘忽着上楼睡觉了。热汤下肚,酒劲未散,那天晚上睡得特别香特别沉,一点都不觉冷……

不知不觉,来黄州已经第三个年头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温馨小院,更喜欢这个院里温暖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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