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后是两晋,东晋之后南北朝。
大约1440年前,话说南朝之陈朝最后一个皇帝叫陈叔宝,史称“陈后主”。这家伙是个玩主,哪理什么朝政,整天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官吏腐败,民怨鼎沸。
皇帝有个妹妹才色冠绝一代,又是塔尖上的人,令多少官宦子弟垂涎三尺,公主岂肯随便下嫁?千挑万选,乐昌公主自己看上了陪在太子身边的江南才子徐德言。才子配佳人,公主招驸马,那叫一个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夫妻恩爱,如鱼得水;两心相知,情深义重。
那徐才子不但诗词歌赋十分了得,还有极强的政治敏感和忧患意识。他看到陈后主天天荒淫无度,社稷风雨飘摇,这样迟早会被虎视眈眈的隋朝吞并,他似乎预感到离国家灭亡为时不远了。一天晚上,徐德言流着泪对妻子说:“公主啊,国家已经危在旦夕。一旦国破家亡,必然妻离子散,你我分离或成事实。以你的容貌与才华,亡国后肯定会被掳入豪门。”
“所以我们应当互相留个信物,以备日后相认重逢。”说完,徐德言把一面铜镜(那时没有玻璃镜子)劈成两半,夫妻两人各藏半边。“假如你真的被掳进富豪人家,就在元宵节那天,将你的半爿铜镜拿到街市去卖,如果我还在人世,一定会赶到都市,通过铜镜去打探你的消息。”
未料预言成真,隋朝大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举攻下陈都建康(南京),陈朝一夜之间忽喇喇大厦倾覆,朝廷上下树倒猢狲散,纷纷仓皇出逃。
乐昌公主被隋文帝俘虏了,当作战利品赐给了战功赫赫的杨素为妾。杨将军文武双全,风流倜傥,早就仰慕乐昌公主的美貌与才华,对她是百般宠爱,收尽天下珍宝博她欢心。而乐昌公主却思夫成疾,终日郁郁寡欢。
好不容易盼到第二年正月十五,徐德言颠沛流离,经历千辛万苦,终于赶到都市。到了日薄西山,寻寻觅觅中,看见一位老人在叫卖半爿铜镜,价钱十分昂贵。徐德言看到半爿铜镜,心里发颤,拿出身中所藏另半爿铜镜,合在一起,竟分毫不差,不觉潸然泪下。
此时明月当空,月光皎洁,徐德言感慨万千思妻心切,借着月光在手绢上题诗一首,托老人捎给乐昌公主。
镜与人俱去, 镜归人不归。
无复嫦娥影, 空留明月辉。
老奴回到府上,将所见情形一一说与公主,并掏出题诗手帕。言未毕,公主早已泣不成声。
此后,公主连日水米未进,双眉颦蹙,容颜日见憔悴。杨将军心疼不已,再三盘问,才知道原来隐藏了这么一段旷世恋情,大为感动。扬将军心胸何等旷达,立即差人将徐德言召入府中共宴。
乐昌公主看到原来一表人才的夫君只一年之间,两鬓赫然斑白,不觉悲从中来,怆然泪下;而徐德言看到成为他人小妾的乐昌公主,处处小心,只能强颜欢笑。杨素将军见此情景,让乐昌公主对景赋诗,乐昌公主吟道: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
杨素听后非常感动,决定成人之美,忍痛割爱,把乐昌公主还给徐德言,并将之前收罗来的奇珍异宝赠给他们,让他们回江南故里养老。
宴罢,夫妻二人双双携手,拜别将军。
叱咤风云的将军伫立在乌衣巷口,一言不发。一轮圆月照着乌篷船头挥手的夫妻,慢慢消失在秦淮河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