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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材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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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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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晕浙西 诗漫衢江

在北纬28度线的浙江省西部,流淌着一条河,叫衢江。在空中俯瞰衢江两岸,如一片南北走向的绿叶,叶脉是弯弯曲曲的支流。6000年前的衢江北部山区,先民们从这里开始刀耕火种,筚路蓝缕,繁衍了千千万万的衢州儿女。

这个以江命名的衢江区,源自衢县,自东汉置县开始,距今已经1800余年。她是浙、赣、闽、皖四省的交通要塞:东连金华,西邻上饶,南望武夷山,北枕黄山。地势四面高中间低,宛若巨盆,形成相对封闭的特定气候环境。每年台风起海上,过此必无恙。同样,盆地饱经酷暑严寒,铸就了衢州人坚韧不拔的性格。衢州历史上叫信安、西安,数易其名,分分合合,多次并并拆拆。1985年衢县从衢州市析出;本世纪初,衢县更名为“衢江区”。

衢江山水奇特,人文丰厚:南边仙霞山余脉横亘如屏,北有千里岗逶迤,东西九曲回澜,流淌着一条母亲河——衢江,衔接钱塘江之源,浩浩荡荡直奔东海。一江两岸滋润着衢江儿女。境内物产丰盈,四季分明,民风淳朴,英才辈出。衢江大地,武略文韬,滥觞千载:徐徽言精忠报国,赵阅道(赵抃)铁面无私,白居易吟诗衢江畔,杨盈川求雨抗天旱,千年之下,儒风沐浴,地灵人杰,代代相传。

一.

古往今来衢江区奇山秀水吸引着多少文人墨客,粗略估算,唐宋以降留下了三百多首美丽诗篇。一千多年前,唐朝伟大的诗人韦庄过衢江时就作了《衢州江上别李秀才》:

千山红树万山云,把酒相看日又曛。

一曲离歌两行泪,更知何地再逢君。

显然这是一首伤感的离别诗,诗人与好友李秀才作别时,尽管有千山的红树万山的彩云,也没有心思欣赏了。如果说韦庄越过千山万水,却无心看风景,那么清代诗人郑光璐则是非常专注于风景了。且看他在乌溪江夕阳西下时的一幕:

断云片片逐归鸿,独立船头酒正中。

柔橹一声新月上,秋江无数蓼花红。

——《晚过定阳溪》(乌溪江古名定阳溪)

片片残云送走了排排暮归的大雁,我站在船头上,正品尝着美酒。船工洽洽地摇着橹,一弯新月早早地挂在天边,秋天的乌溪江畔,到处都是娇艳的红辣蓼......

大雁翩翩,落在金仙岩山上的老松树上。松树下就是闻名遐迩的金仙岩摩崖石刻,它位于衢江区樟潭街道金仙岩村一个红砂岩洞中,现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

400平米的洞壁上留有50余块摩崖石刻。宋、明、清各代均有,以南宋绍兴年间最多。石刻的字体风格迥异:楷、行、草、隶、篆各体俱全,石刻内容大多是当朝官员和著名文人的笔迹。北宋诗人张徽、南宋词人刘一止、大文学家毛幵(jiān)均留下了墨宝。

其中最为珍贵的是《方腊碑》,它记载北宋朝廷官兵镇压方腊农民起义军的经过。一处石刻,一段凝固的历史,记载着兴衰更替,铭刻着荣辱得失。

乌溪江源自丽水的龙泉,自南向北,全长160多公里,流域面积达610平方公里。在衢江境内的乌溪江上游,屹立着一对雄伟的姊妹坝:黄坛口大坝(水电站)和乌溪江大坝(水电站)。

黄坛口大坝水电站因位于黄坛口乡而得名,是新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建造的中型水电站。1958年建成开始发电,是“中国水力发电的发祥地”,特别是三代中央控制室,形象地展示了中国水电工业成长的光辉历程。

乌溪江大坝位于湖南镇,是一座集发电、防洪、灌溉等功能于一体的大型水利枢纽,也是我国唯一的混凝土梯形重力支墩坝。大坝于1983年建成竣工,坝长440米,坝顶高242米,被列为世界最高的大坝之一。乌溪江电站装机总容量17万千瓦,年发电5.4亿千瓦时。

“高峡出平湖”,乌溪江拦河坝上的仙霞湖是衢州市最大的人工湖,与姊妹坝之间的九龙湖,共为一级水源,水质优良,是衢州市民的饮用水。湖水湛蓝如碧,湖面如镜。惠风和畅之际,泛舟湖上,可以饱览湖光山色:奇峰怪石,植被丰茂,蕴翠含黛,青山倒影;若逢雨后初霁,但见云雾缭绕,如仙如幻,不枉有“乌溪江风景甲富春”之美誉。

在乌溪江南部的湖南镇分布着亿万年前的自然奇观——节理石柱群。这些如集束火箭似的火山岩原生节理石柱,发育于晚侏罗世(至早白垩è世),距今已有一亿三千七百万年,占地面积约30平方公里,特别是扭曲型节理在全世界称得上独一无二。湖南镇节理石柱群分布之密集、规模之大,堪与英国的“巨人之路”和美国的“魔鬼塔”柱状节理相媲美,种类齐全是其他节理石柱群无法比拟的。

溪东是紫薇山国家森林公园,5500公顷的公园由龙门峡谷景区、药王山景区、大源尾景区、洞岩景区及九龙湖休闲度假区组成。景区山体属火山岩峡谷地貌,为一大断裂构造,山势挺拔陡峭,流水切割山体,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有54座,集奇山异石、天然洞府、幽谷川流和自然园林景观于一体,聚山、林、泉、瀑、云、雾等奇观于一谷,形成了险、雄、奇、秀、幽之形胜。

二.

夹岸梅花映水滨,白茫茫间碧粼粼。

分明一夜漫天雪,化作江南万树春。

这是清代状元诗人赵文楷的《夜宿樟树潭》,如今的樟树潭已是衢江区的行政中心所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透过现代城市的喧嚣,漫步衢江边,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光景,夹岸的梅花变成了绵延不绝的樱花,碧粼粼的水波微微泛起,江滨数人合围的古樟还在讲述在当年的故事。

三百年前的桐城派先驱戴明世先生,在一个雨夜访问樟树滩(潭):

樟树滩违衢州二十里,岸有大樟树……一篇《古樟记》,尽显其“才气汪洋浩瀚”,极尽其妙,被遴选为今世高考试题。

孟家塔下过艅艎,黄甲山头挂夕阳。

波底明霞翻彩蝶,水仙齐著舞衣裳。

诗人龚大钦在《舟过黄甲山》时留下了这样的诗篇。这座屹立在黄甲山头四百多年的明代古塔,据说塔顶有颗定风珠,无论刮多大的风,黄甲山塔附近的树木、房屋都会安然无恙。

传说樟潭地势如船,常闹水灾,百姓深受其害。有个仙人路过此地,就指点当地百姓在黄甲山和塔底各建一座塔。这二座塔像两支竹篙,一前一后镇住船形樟潭,从此樟潭才免遭水灾之祸。

历代诗人对衢州最有感情的莫过于宋代大诗人杨万里先生了,有据可查他献给衢州的诗篇就多达二十四首,其中《上章戴滩》诗:

脱巾枕手仰哦诗,醉上诸滩总不知。

回看他船上滩苦,方知它看我船时。

章戴滩上游即是云溪乡。从发掘的古墓获知,3千年前的西周就有贵族生活在这里。云溪乡棠陵邵村的庙山尖西周土墩墓,为熟土堆筑的浅坑木室墓,早年被盗,万幸的是椁(guǒ)室中文物并未丢失。根据出土遗物的器型和纹饰特征,该墓为西周时期越地典型的土墩墓。随葬品大多为马具,青铜器、玉器数量繁多,图案精美,工艺精湛。依循周礼“士死可随葬马具”,显示墓主人应是越国早期当地的上层贵族。庙山尖土墩墓体量大,墓葬形制与出土器物罕见且极具特色,是越文化考古重要的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为浙西地区商周时期历史、经济、社会、文化的研究,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宝贵资料。

往北有衢北重镇杜泽。这个总面积125平方公里、3万多人口的杜泽古镇,文化遗产丰富。光不可移动文物就有110处,市、区级两级文物保护点10处,以“一街一寺”最富特色。

一街——杜泽老街。兴于明嘉靖年间,有“千户烟灶万人丁”之称,是通往上方、建德、衢州的重要驿站。明清之际逐渐形成繁华的商贸中心,主要以土纸山货为大宗商品。杜泽老街上布局整饬,有39条纵横交错、狭长的古街巷。最负盛名的是杜本仁堂,老街内还有杜氏宗祠和寿字厅等保存较好的古建筑。在杜泽鼎盛时期,杜氏族人甚是兴旺,不断分家后,为供奉不同的祖先,最后到清代就建有“两房杜泽十八房厅”。

一寺,就是明果禅寺。它位于杜泽镇北的明果村,始建于公元684年,原名兴善寺。据《嘉靖衢州府志》记载:此寺香火极盛,与安徽九华山齐名。唐代高僧大彻禅师曾在此修行,因多次应诏进京,被誉之为“京禅”。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曾随在衢为官的父亲多次到明果寺拜谒大彻禅师,两人相交甚厚。禅师圆寂后,立有“传法堂碑”,记下大彻禅师生平事迹。明果禅寺还有女皇武则天亲赐的“明果禅寺”额匾,里面供奉着“大彻禅师”肉身活佛,被当地老百姓亲切地称为“草鞋仙”,是衢州仅存的真身菩萨。

明果寺往西十公里就是太真洞,又名“太君洞”,上有摩崖石刻“第一洞天”四个大字,为明朝宦官魏忠贤所题。相传道家祖师太上老君曾在此炼丹修道,道教《朝天大忏》上记载有:“浙江衢州有太真,太上老君传道经”。唐杨玉环曾在此听经学道,后被唐明皇封为“太真妃子”(杨太真),太真洞因此得名。

太真洞约形成于5亿年前,洞穴总长度1150米,洞口窄小如拱,高宽不过二米,内则宽敞宏大,离奇多变,连环似迷宫,民间有“太真洞之十洞,洞洞乾坤另有天”之说。“太真三绝”更是名扬天下:它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共有三十六洞天,景致非常,此为一绝;仙田仙池,阡陌纵横,小桥流水,一望无边,此为二绝;每逢早晚和子夜时分,洞顶仙气缭绕、袅袅不绝,道家仙气扑面而至,此为三绝。其内神奇若幻,妙不可言,所以叫做“太真幻境”。

三.

苍苍烟画千岩秀,泛泛花流一水长。

会向武陵寻避世,此身已是捕鱼郎。

这是南宋时期“中兴名相”赵鼎往返于三衢水路所作的《泊盈川步头舟中酌酒(之四)》。诗人被盈川千岩竞秀,烟笼月夜的景致所吸引,面对南渡后破碎的故国山河,诗人舟中邀月,对酒当歌,乃至生发出退隐遁世的感慨。

盈川现在是高家镇下的一个村,古代的盈川渡,是衢江水运的一座重要商埠。它位于芝溪入衢江口,下达杭州,上通衢城。初唐武则天时,这里曾设盈川县,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就是该县的首任长官。

据史料记载,唐高祖武德四年(621),置白石县治于刑溪(今云溪)章戴白石,后因山路狭隘,唐如意元年(692)迁盈川,县治仍称“白石”。杨炯上任后见百姓贫苦,誓言要改变穷白局面,于是他取“刑溪”之 “刑”为“盈”,衢江百流汇合处得“川”,将“白石”县名改为“盈川”,呈报朝廷批准。当时盈川县城面积广达三十余平方公里,所辖范围大致在今天的衢江区、龙游县的部分地区。元和七年(812)正月又废此县,以其地并入信安(衢州),立县历时一百二十年。

相传,杨炯到任后爱民如子,恪尽职守。每年农历六月初一,必到附近28都68庄巡视。公元695年,盈川久旱无雨,田地龟裂,百姓求神拜佛,旱情不解。杨炯看着田野禾稻如火烧焦,百姓皮包骨头、室如悬罄的惨景,悲不欲生。当年农历七月初九,杨炯仰天长叹,“吾无力救盈川百姓于水火,枉哉焉!”遂为求甘霖,纵身跳入盈川潭,以身殉职。是日,狂风四起,喜雨倾盆,千亩良田稻禾复苏,旱情解除。武则天得知杨炯祈雨捐躯解除旱情,题写:“其死可悯,其志可嘉。”特此敕建城隍庙,敕封杨炯为城隍神,永享四季祭祀,香火千年不衰。唐玄宗加封杨炯为“仁祐伯”。现在盈川村村东,尚有民国年间的杨炯城隍祠幸存。也许杨县令太忙了,很遗憾这位伟大诗人,在盈川任上四年,没有搜寻到他的任何诗篇。好在盈川人民记得这位杨县令的恩情,用“杨炯出巡”的祭祀仪式,纪念至今。

近代高僧弘一法师在民国年间曾经两度莅临衢州,即在盈川渡口舍舟登陆,先拜谒“杨公祠”,再赴莲花寺住锡说法。

莲花确是个好地方,不单弘一法师情有独钟,宋朝铁面御史赵抃父子,出生在衢江边的沙湾村,却将长眠之地选在莲花,让人百思不解。后来有风水先生路过墓地,才知道赵家父子墓对笔架山,是一绝佳的风水宝地,难怪他们后代都饱读诗书,功名累累。大文豪苏东坡先生曾在赵抃墓前倾情书写了长篇《赵清献公神道碑》。

沿芝溪往北就是峡川东坪古道:唐朝武则天篡位后,为保住皇位,对李氏家族赶尽杀绝。为躲避灭顶之灾,唐皇后裔纷纷出逃避祸。几经辗转,他们选择了衢州城北四十公里处的东坪。这里地貌奇特,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海拔五百多米的山顶突现一马平川,竟有数十亩之广。于是他们在此开垦田地自给自足,他们植树造林搭桥修路,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一条三华里的石板路,记载着东坪先人们一千多年的沧桑岁月,一棵棵蓊郁葱茏的参天古树,诉说着不堪回首的如烟往事。沿途尽是八百年以上树龄的香樟和银杏,还有火红的大枫树。每年的初冬,满地铺满枫叶,如锦缎织成的地毯,让人欲踩不忍;满树都是火红的叶子,山风吹过,如天女散花,飘飘洒洒……

比东坪早了五千年的大约是衢江区最早的先人栖身之地——上方镇葱口村。

葱口洞穴遗址,是一个典型新石器时代遗址,由葱洞和观音洞组成。葱洞距离葱口村东500米处,观音洞遗址距村南200米的无名小山。葱洞高约4米,宽约14米,进深18米左右。2000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该遗址进行发掘,出土较多的动物化石。葱洞、观音洞遗址是迄今为止人类在衢州地区活动的最早例证之一。正是根据这一遗址的出土文物,史学界将衢江区的历史提早到6000年前。葱口遗址对于研究衢州古人类的活动、变迁有着重要意义。2011年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葱口依傍的是千峰林立、万岩竞峭的巍巍千里岗,这里山高林密,层峦叠嶂……绵延数百里,像一道坚硬的脊梁,横亘在衢北边陲。他用刚健的臂膀将三衢大地最负盛名的红色摇篮——灰坪乡牢牢护在怀里。

灰坪乡,九山一田,奇特的地形地貌构筑起这里瑰丽的风景线:

神秘的大麦源,坐拥2万亩原始森林,是浙西地区天然的 “绿色宝库”。这里植被丰茂,古木参天,万亩竹海,苍翠欲滴。云豹、金猫、毛冠鹿、猕猴,多种珍稀动物穿梭其间。鸟鸣花香,野生真菌、野生山果俯身可拾。登上高峰黄茅尖,衢州、淳安两地美景一览无余:北眺千岛湖烟波浩渺,南观芝溪水逶迤如练。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千里岗西麓,鲜血洒热土,革命先烈们就长眠在青山脚下,肃穆高耸的英雄纪念碑在翠柏的簇拥下愈发伟岸挺拔。80年前,方志敏领导的红十军和北上抗日先遣队在这片土地上点燃了革命的星星之火。这里曾是浙皖赣重要的游击根据地,衢(州)、遂(昌)、常(山)、开(化)、寿(昌)五县边区游击队的活跃区域。踏着前辈的足迹,徘徊在 “中共衢遂寿第二区委旧址”前:一双双破旧的草鞋,一杆杆生锈的土铳……件件当年红军战士留下的遗物,向我们诉说着那个风雨如晦的峥嵘岁月。

灰坪全乡境内,多为喀斯特地貌,几乎整个千里岗山脉,山地皆空,溶洞遍布,洞中胜景千姿百态,美轮美奂。地下暗河曲折蜿蜒,钟乳怪石,鬼斧神工。明人余敷中曾记载:“四面峻峭,上有平田几千亩,山皆空洞,八洞环到。”

这里还有华东第一大天坑,容积达百万立方,绝壁悬崖,兀立千仞,更是攀岩竞技的绝佳胜地。

四.

几湾绿水护官堂,策杖寻幽晚渡航。

野老喃喃遥指处,忠臣墓在白云庄。

——《徐徽言墓》

这是清朝衢州诗人孔毓芝在寻谒大宋抗金名将徐徽言陵墓时留下的诗句。“官堂”即是现今的全旺镇官塘村,徐徽言的出生地。宋史载:

徐徽言,字彦猷,衢之西安人。少为诸生,泛涉书传。负气豪举,有奇志,喜谈功名事。大观二年(1108),诏求材武士,韩忠彦、范纯粹、刘仲武以徽言应诏,召见崇德殿,赐武举绝伦及第。

“武举绝伦及第”——就是在非常时期破格录取的“武状元”。这一年小徽言才16岁。

徐徽言8岁以童子举考取进士,被誉为神童。文武兼善,年少英雄,果然不负众望,驰骋沙场,过关斩将,屡建奇功。与他同时的猛将岳飞、宗泽、韩世忠在不同战线共同抗击金兵,曾经一度修复失地,让敌人闻风丧胆。

建炎二年(1128年),徐徽言率军把守重镇晋宁(今昆明)。徐徽言约妻舅折可求夹击金兵,未料折已屈膝投降,反帮金人说项,劝说徐徽言降金,徐徽言大义灭亲,搭箭射中亲家。晋宁遂成孤城,四面受敌,终因寡不敌众,徐徽言慷慨就义。

宋高宗飞闻徐徽言死节,悲愤异常,备赞徐将军:守疆报国,临难不屈,忠贯日月。追赠徐徽言为彰化军节度,封谥(shì)号忠壮。

徐徽言的残墓现在还在官塘村的东面五坟头。

全旺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地方,无独有偶,同样在宋朝,毛家村就出了一位文状元毛自知,是大宋的第93位状元。

毛自知(1177—1213)祖籍广西富川,祖父迁居于毛家村。毛自知出身书香门第仕宦之家。高祖毛友,是大观三年的(1109)进士,官承议郎、中书舍人同修国史,与徐徽言同朝为官;祖父毛千干,曾为东阳通判,以文才著称;父毛宪,淳熙二年(1175)进士,官中书舍人、长沙太守,曾著有《信安志》。

宋宁宗开禧元年(1205),朝廷开乙丑科,28岁的毛自知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可是毛状元生不逢时,所处的年代是南宋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金寇铁蹄肆虐,皇帝如惊弓之鸟,大宋江山岌岌可危,偏偏毛状元又是忧国忧民的主战派,皇帝观点飘忽不定。“出师未捷身先死”毛状元抱负难以施展,郁闷而亡,年仅37岁。

物人两非,往事如尘,现在的毛家村口唯余一块模糊不清的“状元坊”。

200多年后,毗邻官塘村的楼山后村,出了个王皇后。

《楼峰王氏家乘》记载:

王渭,生五子,二女长年甫十四,天顺7年(1464年)为东宫......成化元年(1465年)冬十月,立妃王氏为后。

《明史·后妃》:

孝贞皇后王氏......宪宗在东宫,英宗为择配,得十二人,选后及吴氏、柏氏留宫中。吴氏既立而废,遂册为皇后,天顺八年十月也。万贵妃宠冠后宫,后处之淡如。

这位王皇后十四岁选秀入宫,次年十五岁就册立为皇后,原因是先被册封为皇后的吴氏,开罪了被成化帝宠上天的万贵妃,遭到废黜。王氏因为温和贤淑,隐忍谦让,被册立为皇后。此后她以超群的智慧和博大的胸襟,执掌后宫,母仪天下。从豆蔻年华被选入宫,到在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并在勾心斗角的群妃中完胜对手,入主后宫,波澜不惊,一直顺风顺水,到69岁去逝,历经五朝,可谓福寿双全。

楼山后人为了纪念这位美丽聪慧的皇后,建起了“娘娘厅”来缅怀她,还有巍峨雄伟的“国舅厅”,是纪念皇后娘娘的兄弟们的。斯人远去,挂满古藤的“积庆桥”,见证了楼山后5百多年的人间沧桑;河畔葱茏的“六月双樟”,开枝散叶,形如巨伞,犹如守护村庄的卫士,无论春夏秋冬,都风雨无阻。

宫闱里硝烟悄然散去,农舍上炊烟袅袅升腾。

至今,楼山后村中男女老少,人人都会讲王皇后年少时备受恶嫂欺侮而不断抗争的“癞痢娘娘”故事。数百年来,村民们口口相传,由“癞痢村姑”蜕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是一个不朽的东方“灰姑娘”的神奇故事。

五.

1636年十月十四日晚上,中国历史上最牛的旅游神人徐霞客,坐船来到了衢江中心的岛屿杨村(今方杨村),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夜泊杨村,江清月皎,水天一空,觉此时万虑俱净,一身与村树人烟俱熔,彻成水晶一块......

今天我们已经看不见古时的月亮了,但完全能够想见到徐霞客当年夜宿杨村的景致与心情:在一个月白风轻的晚上,江天一色,忘却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人与村庄烟树像水晶那样交融在一起......

400年前,位于杨村下游的浙西大草原还没有冲积形成,要不然徐霞客一定会发出惊叹。

距离衢江区以东十二公里的中央徐,是浙西最大的一片湿地草原。随着温湿季节的来临,春天也如期而至,雨水滋润着这片广袤的草地,万物开始萌动。

七百亩原始的草原湿地,老牛专注地吃着青草,牛牤贪婪地叮在牛背,春风拂过大地,唤醒了沉睡的紫云英。在起伏不平的原野上,孩子们在追逐风筝。河道两岸,被洪水浸泡过枫杨,在春天的召唤下,结满条条花籽,他们弯曲着身躯,恭迎一群群来这里野炊的人们。蝴蝶飞进了临时的帐篷,白鹭在远处漫步。岸上千年古樟和罗汉松,俯视着上天赐予的礼物,护佑着他们的子子孙孙。

悠闲游弋的水鸭,成群的牛羊,燕子翻飞,芳草萋萋,被洪水冲刷成音符的枫杨,是一曲曲生命的乐曲。每年的春天,牛羊就是天然的割草机,至端午一场大水淹没,周而复始,年复一年,正是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抗争的哲理。

浙西大草原就是人类乡村历史的一幅巨型画卷,历经沧桑,而初心未变,用最原始的姿态静静地展现在那里。

母亲河衢江从开化莲花尖喷涌而出,飞流直泄,越过万千沟壑,与乌溪江、铜山溪、芝溪,一同汇入衢江,至安仁铺,江面豁然开阔,波缓浪慢,迎面遇上四省边际联运港,千倾波涛,变得款款相聚,收放自如。

千百年来,衢江一如华夏之黄河,忍辱负重,日积月累,堆积成沙丘,高处成岛屿村落,底处成河滩沼泽。水退树长,花草滋生。

世上乡愁有千万种,在最遥远的记忆深处,每个人都寄宿着一幕:“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我们穿过沙滩、草地、牛群、树林,穿过千年隧道,拥抱现代文明,40万衢江人民,顺着衢江之水通江达海。一路奔腾跋涉,惊涛拍两岸,五百公里云和月,或一倾千里,或峰回路转,或澎湃汹涌,或温婉谴倦,邀兰江、携富春江,与排山倒海的钱江潮一道,拍打着时代的音符,涌向东海,遨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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