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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材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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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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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塔飘来的风铃声

走进天王巷的时候,正好一辆黄包车驮着两位顾客快速经过天妃宫,在天妃宫绛色的墙边,车夫一边奋力地踩着车一边与客人聊着天;巷子深处,一位外地的磨刀师傅正在招揽生意,他的肩上扛着一条长凳,凳子一头装着一个小砂轮,吆喝声渐行渐远:“磨剪刀了——铲菜刀……”折进小天王巷,年迈的妇人颤巍巍地移着铝制助行器,步履蹒跚;再往里,一个当年在衢江里讨生活的老船工呆坐在条石上,想着早已离开他的妻子。

拐进下营街,中年木工师傅正在修理配电箱,戴着笠帽,挥汗如雨。穿过黄衙弄,残垣内,缺了一角井圈的老井倒映着我的颓废,周边的泡沫箱和破坛里种着貌似玫瑰的月季,还有青青的蒜苗;一条野猫倏地窜上房顶,虎视眈眈地看了我片刻,然后纵跃而去。老房子的门楣上爬着一些枯藤,似乎透着主人久未居住的消息,我靠在墙上沉思。

良久,突然一阵风儿乍起:“叮、叮,当、当”,是天王塔翘角上的风铃声:很美、很静、很轻、很脆,很悦耳、很虚幻……梦一般,让人不知所措,我惊愕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又一阵,轻声细语,不徐不疾,在这纷扰世间,似乎稍一分神,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屏息谛听,想捕捉它,读懂它所包含的全部意义,但它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喧哗湮没了……

也许美本是短暂的,唯有短暂,才显现她的绝美。

我有些沮丧,我再努力也无法让风铃停留在最美的那一刻,正如我无法让黄包车停止转动,无法让磨刀师傅停止吆喝,无法让老妇人健步如飞,无法让船工不再思念前妻……一切的一切,还是照旧:阳光依旧耀眼,巷子的一半依旧阴凉,墙角的青苔依旧不屈地生长,我,依旧孤独——尽管孤独的时候偶会灿烂,但唯一长久的还是孤独。也许,是自己骨子里从来就没有给喧哗预留过任何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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