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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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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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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

前些天,母亲打来电话说游客要租我们老家三楼的房子避暑,忆起小时候的租房经历,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成长的这些年,我经历过别人租我们家的房,也经历过我们租别人家的房。

家里第一次租房,是我约摸十岁的时候。九十年代,国家大力发展经济,山区水电站盛行,我们村也建了一座小型电站。这座电站的意义不仅仅是发电赚钱,更多的是打开了山村与外界交流的窗口,一波城里的人来到了乡村,一波高学历的人来到了乡村。

电站修好了,一群吃公粮的知识分子留了下来,租了我家的房子。新房子住了不到两年,我们一家就搬出来了。母亲后来说,“怪不得上梁的时候,鸡公不上去,一次一次飞下来,注定了这房子我们住不到啊!”

一个山里的娃,第一次看到摄像机,第一次知道录像带,第一次了解花菜能吃,第一次窥探到外面的世界。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翻新,80后的时代正在悄悄来临。

我们一家租了幺爸家的一个屋子,屋里放两张床、一张书桌、一张饭桌、一个碗柜、一个炉子,一家人就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住就是十年。

随着我和妹妹的长大,一间屋子已经不能满足需要,父母在租出去的新房子顶楼装出了几间屋子,我们厚着脸皮在人家的楼顶上住了好几年。

有此经历,我们一家期盼有天能住上自己宽敞的房子,说什么也不租给别人了。

2002年,谈了好多年的瓦屋山水电站开始动工,库区内的小水电站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我们村的土地全部被征用,包括那一座如同刚出生就被别人领养的婴儿一般的房子。

那个时候我在读高中,妹妹在读中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父母在一远房表亲家租了一间屋子:两张床、一张书桌、一张饭桌、一个碗柜、一个炉子。只是我和妹妹都没常在家里住,倒也不挤了。

归宿假回家,父亲把我领到了租处,一切都感觉很陌生。我拿树叶在墙上书写心情,父亲忙阻拦:“不要画,这是别人家的房子。”对啊,我忘了,这是别人家的房子。

时光好像冲淡了这段记忆,我依稀记起几件事情:惊闻童年小伙伴的父亲意外去世了;我因高考失利喝闷酒被同学送去医院洗胃;一伙老百姓不服移民搬迁政策到镇政府堵了大门……

随着移民工作的推进,父亲去镇上抽签,吴庄场镇的宅基地落实了。为了在此建房,父母又在吴庄一亲戚家租了房子。因为在外面读书,印象中,我在这里没住过几天。

2006年,全家搬进了新房子,父母高高兴兴、风风光光整了一盘入册酒。从此,我们家不再租房了,我们可以一人一间卧室了。看得出来,父母很珍惜现在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

参加工作后,我也在外面租房子。一次是在雅安西门附近,一次是洪雅槽电宿舍。

在雅安工作的时候,我不喜欢和一群满身汗味的人住在公共寝室,便在西门车站附近租了一套40平米的房子,房子虽小,但客厅、厨房、厕所、卧室一应俱全。这套房子最让我感激的是阳台上的门:那年我参加公招,笔试考了第一,随即准备面试。妻子拿着面试得分要领,让我一条一条过、一遍一遍过,每次都要先从敲门开始。不知敲了多少次们、敬了多少次礼,最终我通过了面试,顺利进入体制内。这道门就是我的幸运之门,就是我的“鲤鱼跳龙门”。

初来洪雅工作的时候,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我们一家不得不先租房子住下。槽电宿舍,除了每天爬七楼、房顶漏雨和经常有一大拨老鼠光顾之外,家具和厨具都是齐的。槽电宿舍对我亦是有恩的:我在这里适应了工作的过渡期,孩子在这里读完了幼儿园。

这些年的租房经历,我对家里的房子格外珍惜,也对目前安定的生活格外珍惜。

这些年,瓦屋山避暑旅游火爆,好多农户都把自家的房屋租给游客避暑。前年母亲把老家二楼的房子租给了游客,我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不同意。尽管屋子是闲置的,但我不能接受外人在我家里走来走去。在我看来,房子是领地,容不得外人随意侵入;房子是寄托,只要房子在,心里就有念想,那是我们的根;房子是希望,若是哪天没有了出路,我还可以回到老家来。

说真的,房子出不出租并不重要,只要父母在,只要亲情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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