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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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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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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文化天象

故乡在南方,最喜欢故乡五月的海边。南方五月的海边,春凉乍过,夏暑未临,碧海清风,丽日蓝天,景色十分迷人。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被人们冠上“文化”光环的五月便越发叫人厌倦、叫人焦虑甚至叫人烦恶。烦恶它的轻浮,烦恶它的贪婪,烦恶它的势利,烦恶它的张狂......

生活在南方海边的人们,一般都很喜欢五月的朗朗人气和浩浩天象。

开春后的三四月间,南方的气候基本上是阴晴反复、喜怒无常,所谓“三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四月的南方,在清明之前,一般不兴种树,老农们流传一句“农经”:清明前不种树。意思是说清明前即使有雨水,但地底下的水是寒冷的,植树难以存活。即使到了谷雨前后,整个冬天从遥远的深海漂来的浮污与沉睡了一个寒冬的海滩垃圾沆瀣一气、龌龊同流。

四月的海也还是内浊外污,沙滩一片狼藉。所以,虽说南方的春天鲜花盛开,但南方海边的四月天实际上还不适宜“闹海”,这种阴寒的春天还不是很多不了解南方的人梦想的春天,更不是有些不了解大海而又浪漫而任性地去幻想的四月的海……

到了五月,南方海边便真正告别料峭阴寒,进入风清气爽的时节,这个时节是南方一年中最鲜明的风和日丽的开始。

南方五月的海边,一股股清风浩气自远方飘荡而至,熬过了寒冬、备受阴风厉雨鞭袭的人们终于盼来了清朗天象。当然,这个时候的南方实际上已是夏天,而春天已经在人们的劳作、叹息或者等待中悄悄走远了。

五月前后,不但海边的荒山野岭鲜花红遍,海边的村落也悄悄地热闹了起来,生活在海边的人们穿着轻薄、心花怒放、哼着小调吹着口哨纷纷走向滩头,他们将三四月里海面和沙滩上滞留的荆棘残渣清除俱尽,然后吆喝着开始一年红红火火的海边生计……

岁月荏苒,物换星移。季节的更替虽说是自然铁律,然而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好恶与驾驭却远远超出了自然规律的约束。不同偏好的人们喜欢不同的自然季节和环境,对不同时节的大海自然也有不同的激情幻想或主观演绎。于是,即使是一片平凡的大海,或清朗或灰霾,或纯雅或龌龊,对于它的幻想和演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的好恶与品味。

于是,千姿百态的所谓文化便在人们的智慧、立场、态度和创造中不断产生、繁衍、发展或者衰败、消亡。一种新文化的诞生往往可能以另一种文化的衰败或消亡为代价,这就是辩证法。也是文化发展的悖论。

在五月里观人间天象,便让我们想起了“文化”。想起了文化,更让人对文化心存敬畏。

观五月文化天象。清早的晨曦美丽温馨,但有太多矫揉造作;正午的艳阳璀璨夺目,却有沽名钓誉之象;黄昏的丽霞清爽醉人,仍如神马浮云稍纵即逝;最是那滩头上仍来不及清除的臭垃圾,却被同样嗜臭的硕鼠们尊为极品佳肴,煮酒相邀,臭味相投.....

五月,善良的人们好不容易盼来个朗朗乾坤紫气清风,无奈山高水长皇帝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五月的大地,丽日清风,一派百花盛开万木争荣,却有窝窝硕鼠,假文化之时尚,蝇营狗苟,结羽敛财,飞蛾扑火,一枕黄粱美梦......

五月的家园,丰饶富丽,人民安居乐业盛世太平,却有天侠远客,借开发之大势,挟旨令侯,圈海掠地,强取豪夺,一派无法无天......

五月。我曾经惋惜缺乏文化的故乡,终于,被一股称之为“文化”的时尚和潮流粉饰着、弥漫着,甚至洗劫着……

从此,五月里,天天宾客如云,处处莺歌燕舞,既有群贤备至精英荟萃,更有文化口红欺世盗名;虽有虔诚教士信男信女,更有鱼龙混珠乱世枭雄。

“文化”,一时间成为这片海滩的“政治”,成为市井生活的时尚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不管你身处局内局外、内里边缘,也无论你是“搞文化”还是“被文化搞”,你都自然会闻到“文化”之百味、会看到“文化”之百态,会感受到“文化”之庸俗与高雅,会领略到“文化”之野性与魅力。

我曾经迷恋的南方的五月,那美丽与清朗的天空一时间被“文化”笼罩着。我曾经自豪的故乡的五月,那纯洁与富饶的家园,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禄蠹奸商胁肩谄笑的名利场。

我们不能不关注这种时尚的、前沿的、斑斓多彩的“文化”,我们当然又不得不警惕五月这种史无前例的“文化天象”,我们自然更不得不对演绎这种文化现象的某种因素或“力量”暗自叹服,尽管我们面对五月里光怪陆离的“文化”难免有点眼魂惶惑、精神恍惚,甚或心存敬畏......

然而,不管怎么说,五月还是值得我们庆幸与祝福的时节。我们赞美与祝福南方海边的五月。赞其清风依然高洁淳朗、不可污染,赞其气节依然浩浩荡荡、不可摇撼,赞其古风世俗依然延绵不断、春秋相传......

我们更不会忘记五月里曾经默默奉献的另一种文化,不会忘记五月里那些曾经被“文化”了的花木草芥。我们赞美它们面对狂潮肆虐时仍能恪守本分、坚守信念,赞美它们遭受淫风蹂躏时仍能铮铮铁骨、光风霁月.....

(2016年4月29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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