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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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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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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切为时已晚》想到《追忆似水年华》...... ​

是的,一切为时已晚!

当我们回首往事,当我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幼稚和冲动付出代价,当我们在努力拼命为的是实现一个明知或未知的“乌托邦”的幻想.....

一切!是的,“一切”!都可能为时已晚!

今天,一口气读完安东尼奥.塔布齐的《一切为时已晚》,近400页的“意识流反意识流”小说(我读后的理解和定义),东方出版社居然出现漏印“字数”的差错。

这是一部号称“反普鲁斯特主义的小说”。

从书中十七个男人写的十七封情书,将我带入到各种情感迷离的“潜意识”与“意识流”交相表达的漩涡,这些当然不是一封封世俗中可以发出并可以收到的情书,它甚至没有发出的对象,不像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那样情真意切、缠绵悱恻,给人一个活生生的“存在感”。

而相对来说,《一切为时过晚》给我的感觉是迷离飘忽、意识漂流,但形而上的思考维度、想象空间和艺术张力很大。《一切为时已晚》的文学表达,是一个“乾坤已然颠倒”,“船只永远无法到达根本不存在的河对岸”,一封封信,“如同没有归宿的漂流瓶一样”,面对人生巨大的不确定感,过去与将来、虚拟与现实颠倒,我们常常在碎裂的时间里,无奈而痛苦地循环重新开始的节点.......

读毕《一切为时已晚》,突然特别想再次拿起十次八次都无法读完的《追忆似水年华》。也许因为它号称为“反普鲁斯特主义的小说”之缘故。人就是这么怪!你越是说排斥它,我便越想黏住你!也许,这是文学阅读与艺术想象中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定律。

说起普鲁斯特和意识流,便让我想起读了三四十年都没有读完的《追忆似水年华》。是什么时候无奈想真正放下《追忆似水年华》,甚至再也不读普鲁斯特的?肯定是在2009年3月或是在2011年7月左右。在这两次鲁迅文学院举办的“长篇小说创作研修班”中,记不住是听莫言、苏童、还是格非、马原老师的长篇小说创作课,反正那次课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一页《追忆似水年华》。

我好像被当代短篇小说王子苏童的话感染了,不!是对长篇小说的宏大叙事产生了恐惧感。我十分赞同苏童的话:中国文坛存在宏大叙事的误导。谁都去写长篇小说了,谁都去媚宏达叙事之雅了,似乎文学就是小说,小说就是长篇小说一样,其格局与视野是如此地偏颇、狭窄和低俗!但是,我又好像不可抗拒地被莫言说的关于“长篇小说创作的悲悯情怀”感动并吓着了.....反正,普鲁斯特及其《追忆似水年华》,自那以后便是我的永远的“眷恋,也成了我的永远的”阅读偏头痛”。

不过,并不是说我讨厌普鲁斯特。我其实很敬仰很喜欢意识流文学先驱大师普鲁斯特,我很敬仰这个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伟大的小说家。印象很深的是普鲁斯特的“潜意识”论,它本来与弗洛伊德的意义近似,但普鲁斯特很聪明也很“恶劣”,他实际上刻意要与弗洛伊德分庭抗礼,他提出的对人在熟睡状态中所呈现的“本能深度”及“原始状态”理论,让人无法争议他的才华。我们从他的“系列的无意识的小说”中,就更能感受到“潜意识冲动”理论的现实意义。

我最喜欢普鲁斯特的一段话:我们努力追忆往事,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往事藏在脑海之外,实非心智力所能及,它藏在某种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中(藏在那东西给我们的感觉中),而那件东西我们在死亡之前能否遇到,则全凭偶然,或者我们死也遇不到......

看了安东尼奥的反普鲁斯特主义小说《一切为时已晚》,反而“复活”了我对普鲁斯特及其《追忆似水年华》的感悟,太让我高兴了。

其实,《追忆似水年华》,通篇充满无意识联想,普鲁斯特通过无意识联想,物物相连、环环相扣,复活了沉聚在时光荒漠中的属于他的回忆之流。

我懂了!这就是一种“复活”!一种历史沉淀的心理时光的复活!

突然让我想到电影作品拍摄中的“时空蒙太奇”。表现线性时序的实际时间与充满无意识联想的心理时光,必然形成时序颠倒与混乱,这种颠倒和混乱的无时序状态,正是我们在电影创作中追求的时空蒙太奇艺术。

普鲁斯特之伟大,就在于他非常巧妙地利用了这种时序颠倒的创作手法。在这种创作手法之下,作品的典型环境与中心人物其实更能具体现实地体现出来,怪不得普鲁斯特被世界文学评论界誉为最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但以前,我却始终觉得一个“意识流”作家,无论如何都与“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风格迥异,乃云泥之别呢!却忽视了一个无处不在的“时间”,因为“意识”是无所不在无处不有的,是时间的主人!哪管你古代近代现代当代以至当下……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普鲁斯特为什么说“回忆中的生活比当时当地的现实生活更为现实”之说了。

(2021年8月2日,修改于2023年2月8日海南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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