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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诗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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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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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识鲁迅

一座博物馆就是一所大学校。我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得以重新认识鲁迅。

初识鲁迅,是在小学语文课本里。“鲁迅,原名周树人”通过反复背诵开始植根在记忆当中。直到多年以后,当我终于读完了《故乡》全文,才得知原来少年闰土和远去的岁月一样,已经永久地留在了那年的课堂上。在中文系读大学时,鲁迅是中国现当代文学课中的重中之重。我听了很多课,也看了很多书。那个创造中国白话小说的文学先驱,以笔为枪的战士,孤独的启蒙者等形象在我的知识体系中渐趋成型。说不尽的鲁迅学,成为必须掌握,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学术领域。

而在鲁迅博物馆里,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却越来越具体可感。展馆以鲁迅在各地的生活轨迹为主线,通过大量展品,呈现了这位文豪的一生。馆内的实物展品、珍贵照片、手稿书信营造并还原了鲁迅生活和写作的场域,这便是陈列展览式的博物馆教育和传播方式所具有的巨大魅力,让我们能够沉浸式地体验其中,感悟书本和教学之外的鲁迅。

文博鲁迅。文学家、思想家之外,鲁迅也是一位资深的文博人。

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内,存有大量鲁迅收藏的珍贵版本图书以及拓本等珍品。先生爱书,仅在北京期间,就曾购买了700多种,近4000册图书,馆内展出了鲁迅1914年购买的光绪戊子年刻《越人三不朽图赞》。而对于碑刻拓片的收藏,鲁迅可称得上是大家,藏有先秦至当时的碑刻拓片470多种,1100多张。他还广为搜集整理历代拓本,完成了对《六朝造象目录》《唐造象目录》《六朝墓志目录》《汉画象目录》等的编写。鲁迅对版画作品也十分钟爱,共收藏了148位中国现代版画家的版画作品1780多幅。与此同时,他也热衷于办展,曾分别于1933年10月和12月,与内山完造举办了“现代作家木刻画展览会”和“俄法书籍插画展览会”。在先生生命的最后11天里,他仍强撑病体,参观了“中华全国木刻第二回流动展览会”,并与前来参展的青年木刻家们进行了座谈。当我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先生的良苦用心。文博的使命在于传承,热衷收藏的背后,其实蕴含的正是鲁迅先生对于保护文化遗产的强烈意愿。

恩师鲁迅。鲁迅对青年作家的扶持和培养,形同恩师。

馆内展有萧军、萧红、黄源的合影。展品介绍中这样写道,“鲁迅在上海继续大力扶持文学青年,为他们看稿、改稿、作序,帮助出版作品。”照片上,三人意气风发,瞬间把我拉回到了90多年前,那是萧红发表文学作品的元年。二萧正是在1933年出版了首部作品集《跋涉》,成为东北文坛闪耀的文学新星。不久后,就因作品具有“反满抗日”倾向成为非法出版物,遭到了白色恐怖的镇压。二萧决定离开哈尔滨,此时的萧红已经开始着手创作那部日后使其蜚声文坛的成名作《生死场》(原名《麦场》)。尽管他们从此漂泊无依,但幸运的是,他们开始与鲁迅频繁书信沟通。萧军《八月的乡村》在鲁迅的支持下率先出版,赢得一致好评。萧红的《生死场》却面临着各种难题,先是没有得到出版许可,被生活书店婉拒,经鲁迅介绍到《文学》杂志社依旧被退稿,后交由胡风拿给杂志《妇女生活》仍未发表。萧红于是决定仿效叶紫和萧军,以“奴隶社”的名义自费出版,得到了鲁迅的支持。在胡风的建议下,书名由《麦场》改为《生死场》,并由鲁迅作序,胡风作《读后记》,从而成就了一代文学洛神。

温情鲁迅。鲁迅是孤独的战士,也是爱人、慈父和密友。

在鲁迅博物馆内,藏有先生与许广平往来的书信,《两地书》序言手稿,这是二人爱情的见证,其中虽不乏两地相思的缱绻,但也有对社会现状的时评。鲁迅到厦门后写给许广平的一封信中,不仅谈论了到厦门后的日常生活,同时也写道,“此地北伐顺利的消息也甚多,极快人意。”而鲁迅书于1932年的《赠郁达夫答客诮》中的那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更是把鲁迅温情的一面呈现在了世人面前。

在鲁迅的绝笔手迹面前,我驻足良久。一向字迹工整规范的先生,写给内山完造的日文便条,却是凌乱的。此时的鲁迅已病入膏肓,依旧坚持亲自执笔,为自己的爽约解释缘由并致歉。人们常说,细节反映人格,而在如此弥留之际,仍惦念着与朋友的约定,这份真诚,令人动容,也让我们得以感受到了先生临终前的生命情态,如同陪着鲁迅走完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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