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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萧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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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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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总想写一篇关于妈妈的文章,但总怕写不好或者漏了什么而迟迟没有动笔。今年过年,看到妈妈日渐苍老的容颜和奔波的身影,我终于忍不住提起笔。因为妈妈现在都六十多岁了,原本应该称作“母亲”的,但因我就这样“妈妈妈妈”的叫了几十年,感觉这样叫起来也亲切,写起来也亲切。

  妈妈出生于一九五O年四月三日,一直都生活在农村,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农村妇女。

  记得我小时候,那时还是大集体时代,生产队为了获取更多的粮食,便在几十里之外的山里――“打牛嘴”种了其它生产队撂荒的土地,叫做“揽山庄”。到了收获时节,所有的精壮劳动力都去了,妈妈理所当然的成了其中一员。记得好像是农历八月份,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妈妈满腿泥巴的回来了,手上被荆棘划了几个血道子,但她好像一点也不痛,连忙从肩上取下一个黄挎包,装了满满一包用核桃刀一个一个刻的核桃瓤,我们姐弟三人抢过包,一边剥皮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妈妈说,那是她利用下雨时大家都休息的空闲时间打下并刻出来的……。

  那时,农业社里每年按工分分粮食,爸爸当时是一个民办教师,无法参加劳动,为了挣更多的工分养家糊口,妈妈总是捡最苦最累的活去干,修农田、拉粪车、割麦子等什么农活都干。记得那年夏收时节,我去给妈妈送水,只见妈妈和另外一个阿姨被分为一组,正在弯腰挥镰,一捆一捆麦子被她摆放的整整齐齐,汗水溻湿了她的衬衫。她接过水让那位阿姨先喝,在阿姨喝水的当儿,她笑着说,咱们两个人今天已收割了三亩多了……。

  那里家里很穷,除了几间破窑洞,什么也没有。记得妈妈曾经说,那时我还小,她和爸爸到县城赶集,去买农具,剩下的钱,因为口渴,两个人买了一个梨,用手扳开每人吃了一半……。

  包产到户后,粮食连年丰产,家里慢慢有了点积蓄。那时农村时兴缝纫机,家里也买回来一台,闲暇时,妈妈便给全家人做衣服。由于妈妈人缘好,又善于帮助别人,左邻右舍的乡亲们便你一件我一件的找来,衣服累起了一厚叠。夜深人静时,总能听到妈妈踏缝纫机那“噔噔噔”的声音,这便成为我童年记忆里最优美的摇篮曲。

  为了扭转家庭贫穷的局面,妈妈和爸爸一起做砖瓦。只见她早出晚归,时常穿着一件浑身沾满泥巴和土灰的衣服。由于烧瓦需要大量的燃料,那时最好的便是麦草,但麦草很快就被用尽了,只得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就摸黑出发,到离我们家五六十里远的深山里去刮蒿子,一捆一捆,堆起来的蒿子垛了一个几十米长的大垛,妈妈的手上、脸上被荆棘划满了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又过了四五年,爸爸和妈妈商量,从外地买回了长毛兔,兔子和名字好像叫什么安光拉长毛兔和西德长毛兔,只记得那些小家伙浑身雪白,红红的眼睛和嘴巴镶嵌在毛茸茸的脸上,特别漂亮。刚开始只有五、六只,到后来,在妈妈的精心喂养下,繁殖到了一百多只。为了能让这些小家伙吃到鲜草,妈妈总是起早贪黑,从三四里外的山沟里,挑回一担一担的苜蓿,精心的给它们添草、消毒、剪毛……。在妈妈的带动下,附近村社的乡亲们都养起了长毛兔,人们的收入得到了提高,妈妈成了我们乡有名的致富能手。

  人的一生总不会都是一帆风顺的。记得那年,妈妈在烧炕时因为刮风,不小心点燃了房前屋后堆满的玉米杆,一下子火苗窜上房顶,用木头搭建的房子瞬间便被大火包围,房子里所有家具、电器、衣物、用品等全部被火吞噬,给妈妈连一件换洗的衣服也没留下。看着自己辛苦了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家业瞬间化为灰烬,只剩下烧焦的墙壁悲怆地呆立着,未燃尽的木柱上冒着丝丝的烟,妈妈痛哭失声,不断的自责自己的不小心。在此后的几天里,她茶饭不思,不言不语,满眼含泪的从早到晚只知道狠劲的劳动……。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妈妈终于走出火灾的阴影,重新振作了起来,和爸爸一起新修房子,新置家具。

  再到后来,又买回了磨面机,妈妈又成了磨面工人,每天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在磨面房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头上、脸上、衣服上,都蒙上了一层雪白的面粉。由于妈妈待人和蔼,等待磨面的乡亲们在机房外排起了长队,妈妈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那时的磨面机还不是自动上料的,需要用人力一斗子一斗子地去倒,由于长时间的超强度运动,妈妈的右胳膊的肘关节处长出一个鸡蛋大的硬块,疼痛让妈妈难以忍受,但妈妈还是咬紧牙关坚持在磨面机旁。最后实在肿得不像样子了,妈妈才去了乡卫生院,乡卫生院的医生说可能里面化了脓,需要动手术割开看一下,但结果并未化脓,便有缝上了,下到县医院,县医院的大夫看过后非常生气,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到县医院看医生。由于乡卫生院医生的贸然开刀,使妈妈的伤口处化了脓,此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妈妈的右臂才渐渐痊愈。在磨面机房待久了,妈妈说,她有时会从睡梦中惊醒,感觉磨面机还在转动,还在轰鸣。

  我们老家现在的家园原本是一个果园,有三四亩大,四周栽植了许多花椒树。每年的七八月份,花椒便成熟了,远远看去,红彤彤的一片,到处散发着花椒麻飕飕的味道。妈妈便端上梯子板凳,一撮一撮摘下来,手常常被划破,头发被麻掉了一大片。摘下来的花椒放到房台子上晾晒,待晾干后,便用簸箕和筛子把圆圆的、黑油油的椒籽分离出来,剩下干净的花椒。

  妈妈非常节俭,一年四季总穿着那件灰不咚咚的衣服,给她买了新衣服也舍不得穿,总说,在地里劳动,穿什么都一样,穿新的一会儿也成脏的了。

  奶奶去世前的三四年时间里,因腿疾走路不便,长期卧病在床。妈妈便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给奶奶烧炕、喂药、洗衣服、打扫卫生,忙完这些,还要去忙地里的庄稼,常常能看见的,总是妈妈那飞奔的、有时连一口水也顾不上喝的匆匆身影。

  当我的孩子出生时,妈妈二话没说,安顿好后几天的农活,赶到医院,忙这忙那,洗衣做饭,把一切都安顿得井井有条。在此后的几年里,在她繁忙的劳动之余,又多了一个连路也不会走的小尾巴。我们的孩子刚大些,哥哥的孩子又出生了,妈妈又是一年多的忙里忙外……。

  妈妈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母亲,但她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她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谱写了人生美丽的画卷,把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精神深深植入我的心中。她曾经被推选为灵台县第十二届、第十三届人大代表,还被县委、县政府授予“致富能手”荣誉称号,她还获得过全县评选的“好媳妇”、“支柱产业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还获得过平凉地区“三八红旗手”荣誉称号。

  二O一一年夏收,当我回到家看到六十二岁的母亲依然在挥汗如雨地收割小麦,我不仅泪眼模糊。妈妈忙碌了一辈子,按照年龄,她应该于七年前就退休了,但妈妈现在还是我们家农业生产的“精壮劳动力”!为了儿女,为了这个家,她几乎是无时无刻的在劳动,而做儿女的又给予了妈妈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就连做一碗饭、洗一回衣服的举动也很少。

  如今妈妈已头发花白,血压也高,每天靠吃降压药平稳血压,曾经明亮如水的眼睛也有了轻微的白内障和散光,有时因为农活忙而没有把饭吃到时节上,由于消化不良,嘴角常会挂着几个血疤。

  妈妈总会把家里包产到户时分的土地一分一厘都种上,连山地也不丢弃。地里的庄稼从收割麦子开始,回茬稔、种蔬菜、收玉米等等,农活都被她安顿的井井有条,一直到九十月份,依然忙得不亦乐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们劝妈妈不要再干那些繁重的农活了,但妈妈笑笑说:“我的身体还结实着呢,还能做几年农活,还能给咱家打些粮食、油料,再说,我舍不得离开种了几十年的土地啊!”

  县城离我们老家不远,也就三四十里,但因我要给在县城上学的儿子做饭,总不能常回家。妈妈总是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蔬菜、水果及刚刚蒸出的馒头,装成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催促爸爸从班车上捎下来。有时,当我取回妈妈给我捎来的食品,打开时,馒头还热腾腾的。我劝妈妈别再为我操心了,但妈妈说:“你工作忙,就让做饭这些事尽量少占用你一点时间。”可妈妈啊,我工作再忙,哪里会有您忙呢?

  妈妈,在别人眼中,您太平凡了,平凡的没有一句赞歌;妈妈,在我心中,您太伟大了,伟大的让所有语言都表达不尽对您的赞美。您的精神激励着我,给我坚忍不拔的力量,使我无论面对清贫还是困境,都能从容面对,努力向前!

 噢!妈妈,我勤劳、朴素、善良、平凡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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