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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萧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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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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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那棵树

在我生长的小村子的村北头,有一棵长得十分茂盛的柳树,它把根扎进了我的心里。

柳树长成在涝池边,每年春天,她第一个披起嫩绿的长发,向人们挥起温暖的手;夏天,她就像穿了碧玉的裙,婷婷玉立的偎依在池塘边,任她的倒影把池水迷恋;秋天,大风呼呼而来,她仿佛用尽全力,扯开嗓子呼喊,把贪玩的孩子赶回家;冬天,一夜飞雪,她又打扮成冰清玉洁的新娘,站在朝阳的光波里楚楚动人。

树旁边有一座只有顶和四根柱子的小房子,房内有井,井上有辘辘,记得小时候,全村子的水都由这口井负责供给,无论每天凌晨还是黄昏,总能听到吱吱的绞水声和铁桶相互碰撞的声音,大人们把水担往地上一搁,坐在一起,一边用孩子写过的作业本撕成一绺一绺卷着抽老旱烟,一边没东没西的谈论着。每每此时,我便和同伴们坐在大柳树下,一边欣赏着辘辘演奏的音乐,一边用石子抓羊或者玩狼吃羊的游戏,等待着爸爸妈妈把一桶桶甘冽清澈的水装满。

每天中午放学后吃过饭,我就牵着我家那头耕地的老黄牛,和其它同伴一起,扑踏扑踏慢悠悠地往池塘而去,老黄牛和着大柳树翠绿的叶子,贪婪地把自己干瘪的肚子咕咚咕咚灌得圆鼓鼓的,然后抬起头来,东张张西望望,看欢快的孩子在草坡坡上翻跟头。

那年,我们村子里在山沟底,盖起了房子,购置了抽水设备,砌了一个圆圆的大水池,压上了水管子,用水泵把水抽到塬上的蓄水池里,从此,人们不用再去井旁排队了,慢慢的,那口井被人们逐渐淡忘了,直到有一天,因一个贪玩的孩子不小心掉下水井,大人们才慌忙将水井填埋,井口盖上了厚重的石板。从此,水井从人们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只留下那个池塘和池塘边的大柳树成了一道风景。

如今,原来坐落在大柳树旁边的人家,都陆陆续续地搬到塬面上去了,只有在每年夏收时,那些从山间小道上驴驮人担的运送麦子的村民们,远远地就望着这棵在风中摇曳的大柳树,鼓足劲一口气到了树下的平台上,就把肩上的麦子放下来,惬意的站在柳树的浓荫里,让微风把劳累拂去。

每次回家,总不由自主的要向那棵柳树张望,仿佛从她身上可以寻找到童年的足迹,从她身上可以觅得一丝记忆的情愫来,从她身上可以听到人们对生活的憧憬来,甚至从她的身上可以闻出曾经的村庄味道来。

尽管到后来,我见过很多很多的大树,像崆峒的栎树、华山的松,还有那许许多多生长在各地的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的树木以及那无边无际、密密层层的林海,但让我记忆最深的,还是村口那棵柳树。

乘着夏季的绿色正浓,把她的倩影以及和她相依的池塘捕捉来,永住我的空间里,让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文字还有那沟壑纵横的山梁,以及长满庄稼的梯田,也展示一下质朴而美丽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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