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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萧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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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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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行


想去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敦煌,已是我多年的愿望。所幸,这个愿望在2017年秋实现了。

早晨六点半,坐上灵台发往宝鸡的班车,中午十一点到宝鸡后,换乘直达敦煌的卧铺,在连绵阴雨中一路向西。

虽是农历八月,但前几日已初降小雪,车里的乘客已有穿长羽绒服的了。卧铺车厢一点儿也不拥挤,有的坐在床铺上,有的坐在窗前的伸缩椅上,操着各地的口音说着甘肃老家的事情。

我静坐窗前,看火车在洞与洞、山与山、水与水、路与路之间穿行,在雨幕与蒸腾的云雾之间穿行。农村低矮的平房与城镇高耸的楼房像电影的场景,一幅幅连续不断的切换着场景。庄稼地里,是收获之后留下的残枝败叶,被阴雨洗刷成褐色,皱皱巴巴的。车行至天水的三阳川里,阴郁的天空仿佛打开了一扇天窗,阳光星星点点的洒下来,照着斑斑驳驳的好像是在犁地或者耕种的人们。陡峭的山坡上,在翠绿的树叶间,散落着一簇簇金黄的野菊花,山脚下浑黄的河水冲刷着堆满淤泥的河床。车过武山,庄稼地里的蔬菜大棚逐渐多了起来,此时天空已放晴,明媚的阳光洒满山川,把车里也照得分外明亮。

看着眼前忽闪而过的风景,我惊异的发现,美丽的风景不只在名胜的景区,旅途也有,就看你有没有一双捕捉美景的慧眼。

过了兰州,列车一直行走在黑夜里。到了次日凌晨六点四十分,车快行至玉门,大西北的东方才微微泛起鱼肚白,地面上的景物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个铁塔似的电线杆突兀的从窗外划过,或者偶尔还有一枝枝亭亭玉立的树,但任你怎么极目眺望,也好像找不到大山的影子。

车过玉门,方向转了一个弯,从先前的西北方向变成了西南方向。到七点半,天才渐渐放亮,面西而望,尽是连绵不断的沙丘,或是一望无垠的沙地。沙漠里的天气格外晴朗,朝霞给旷远的大地染上了一层金黄。此时,已看不到一棵树,只有像是苔藓的墨黑色物体附着在沙地上,成为除了沙地的土黄色之外的另一种颜色。此时,不知谁的手机里飘出了一首腾格尔的歌曲,让人顿感满目的苍凉,仿佛已到万物萧杀的深冬季节。再往敦煌的方向走,只见骆驼刺像一堆堆牛粪,散落在沙滩上,塔式的电线杆也变成了水泥杆。车走景移,但几个小时却不见一幢建筑,世界仿佛回到了开天辟地的混沌时代。每隔一段距离,地势较低的地方被雨水冲出了一绺绺弯弯曲曲的河床模样,骆驼刺就像翻滚的波浪,密密麻麻的攀爬着。这么大片的土地就这样荒芜着,我在想,如今的科技这么发达,据说给沙子里加上一种黏合剂和水,只需二分钟可以变成土壤,也许不远的将来,眼前的这片荒漠就会变成绿洲,长满花草树木和农作物。

瓜州到了,终于可以看到建筑、桥梁和树了。过了这短暂的繁华,一切又恢复了沙漠的旅程。我又在想,古时的人们仅靠两只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在这无边的荒漠里踽踽行走,找寻适宜人类生存繁衍的家园。原本,我最不情愿用古人的诗歌散文来装点自己的作品,或者影响自己的思维,但一路走来,春风不度玉门关等几句诗总是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也难怪,在如此萧瑟的地方,古人们除过饮酒作诗,空发几声呐喊,还能做什么?

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人们从沙漠里开垦出的一畦畦土地,大部分棉花已被采摘,只留下低矮的枝和稀稀落落的白花。继续向前,便是平坦的沙地,就像被开垦平整的水平农田,没有一个沙丘或者沟沟坎坎,只是不远处,有不高的连绵起伏的山脉环绕,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成堆积起来的大沙丘似乎更为恰当。山上也不见树木,就像一张彩色照片,被人去掉了颜色,清晰的展现着灰蒙蒙的色彩。

到了敦煌,已是中午十一点左右。出了火车站,坐上去市区的中巴车,明媚的阳光洒在宽阔笔直的马路及两边的碧树上,显得非常的清晰与明亮。入住酒店,匆匆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便去游玩鸣沙山月牙泉。出的街道,只见巨大的反弹琵琶的飞天雕像矗立在街道的花坛中央,一下子把这座城市的特色和亮点凸显了出来,让人顿感这座城市的特别与神秘。街景在车窗里徐徐而过。刚到景区门口,便被以前只有在电视和画册上见到的景象所震撼。蔚蓝的天穹下,连绵而突兀的沙山横亘在眼前,一队队骆驼排成一条曲线,摇着铃铛向远方而去。进入景区大门,纯净的沙子堆积在路两旁,层层叠叠的印着一个个脚印。舒缓悠扬的歌声《月牙泉》忽远忽近的从四面八方飘来,仿佛仙乐一般,新出发的驼队从身边走过,无论从景色,还是从意境,都仿佛走进了图画里。走近了月牙泉,斜视泉旁的沙峰,只见风吹起细沙,在沙山边回旋,月牙形的泉儿就像母亲怀抱中的婴儿般,安静的躺在沙山脚下,旁边有檐牙高啄的亭楼。再走近些,只见泉周围用铁链围着,旁边长满水草,泉内的水清澈见底,丝丝缕缕地渗出四周的堤沿,踩上去软软的。相信漫步在月牙泉边的每一位游人,都会在心里升起一个疑问:在这沙天沙地的地方,怎么会冒出这么一眼神奇的清泉,且千年不失?选择好的角度,拍不同姿态的照片,自是无须多说的。

月牙泉左边的沙山上,顺势搭了一条长长的软梯,平铺在沙山的表面上。顺着软梯登上山顶,便看到几个大轮子的沙地车在沙堆上歪歪扭扭的奔跑着,车轮下细沙飞溅。回首再看月牙泉,真的缩小成了一个月牙儿,在沙湾里格外秀气,仿佛还眨着眼睛。

返回时,踏着远远近近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抬头看到一架红色的直升飞机围绕着月牙泉周围的沙峰飞过,仿佛仍是动画里的场景。

第二天,便买票去了莫高窟。从市区到窟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需要坐大巴车才能到。来莫高窟旅游的人很多,需要分批进入。游览的第一站便是观看莫高窟的影视作品,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那球形影院,把窟内的彩绘以三维立体的形式呈现出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近距离清晰的能看到那些惟妙惟肖、神态各异的艺术作品。进入窟区,只见大大小小的洞窟开凿于崖壁之上,上下错落有致,高高低低的有四层之多。在莫高窟的标志性建筑九层楼前,我们同行的几人分别留影纪念。导游把游客分成许多个小组,每个小组约莫二三十人左右,然后为每人配发一个音频接收机,用于收听他的讲解。由于游人很多,每一个洞窟前都排满了等待进去参观的小组,因此,你必须紧紧跟随自己的导游,稍一分神,便会乱在其它的游客小组里,听不到导游的讲解。窟内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全凭导游小姐手中的那一个手电筒照亮,让窟内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反弹琵琶飞天位于敦煌莫高窟112窟的《伎乐图》中,伎乐天伴随着仙乐翩翩起舞,举足旋身,创造了反弹琵琶的绝技造型。平常我们见到的反弹琵琶的雕像、图片都很大,没想到在洞窟仅仅是众多彩绘中的小小一个。据介绍,莫高窟有洞窟735个,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地,由于时间关系,而每一组游人最多只能游览十多个洞窟。站在窟区的林荫下,看着眼前的景象,想着愚昧的道士王圆录仅仅为了数十块马蹄银就让英国的那个斯坦因掠走了一万多件遗书、文物,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次日,坐出租车去了敦煌飞机场东侧约莫三公里处的五墩村胡杨林。林子不大,只有小小的一片,但正值欣赏胡杨美景的最佳季节,三三两两的游人在林子里游玩拍照。此刻天气特别晴朗,阳光从树隙里斑斑驳驳的洒下来,黄灿灿的叶片映衬在湛蓝的天穹下,倒映在水中,显得的格外的美丽。

原本还想去玉门关,感受一下“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诗情画意及张骞、霍去病的威武雄壮,但查了一下资料,玉门关距离敦煌市区要90公里,周围全是戈壁、荒漠和草甸,遗留下来的风景只有一个土方盘,只好作罢。

在敦煌只短短的停留了三四天,但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这是我人生足迹所到的最西端。这里不仅仅有广袤的沙漠、神秘的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还有市区里干净的街道,城边清清的河水,也有驴肉黄面等富有地方特色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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