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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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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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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深巨海连载

第一回 顽童惊梦思孺慕 慈父感时聘馆谷

话说大明朝政和年间,山东莱州府即墨县城北有个乡村,叫做柳庄,庄内有一个大户人家,住着一座庄院,主人姓闵,家中虽称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席丰履厚,十分殷实,有庄田地土、婢媪厮仆,县前大街上还开着一个布铺,俨然富甲一乡。这闵家老爷单讳一个“久”字,夫人扈氏,名英,二人抚养一子,名“世易”,今年只刚七岁 。

这日午错时候,暑气炎炎,卧房里闵世易横罗十字,睡得实沉沉的。黑甜一觉,不知所之,只觉得一身飘飘然,颠簸跌宕,如巨海沉浮。良久忽到一处,竟是一山,直插霄汉,辗转间天旋地转,盘山越岭,待到再落下地来,立身处怪石森森,巉岩荆棘,如狼穴虎口,令人惊惧。闵世易吓得魂飞魄散,只要逃脱,忽然抬头一看,云天上黑压压落下一个亭子,再溜眼一看,楼台森耸,殿宇棱层,四围早站了一圈妖魔,这个勇猛似金刚罗汉,那个狞恶像夜叉山精。闵世易想起来这个去处恰似那年爹带着去的山庙,里面就有这帮魔君神道,越发吓得要哭,身子只是挣扎不动。那亭子中走下一个凶煞煞走下来一个恶神,五指如钩,一把直抓上来。闵世易大惊,挣挫醒来,竟是一梦。

跑出屋来,外面烈日当空,乱蝉鸣噪,闵世易一面急忙喊着娘,一面跑去上房。上房里扈夫人正坐着与一个婆子盘话,扈夫人问道:“她家孩子什么模样?”那婆子说道:“他家那小子长得丑看,一生下来一头的褶子,就不是个有福气的像儿。他家姥爷也说,这孩子怎么一落地就有抬头纹,恁地老相。”两个说着都笑了。不妨闵世易一连声跑上来,叫道:“娘,我做梦了!梦见我上山,山上都是大石头,大树,还有些人围着我!”扈夫人正和那婆子说到好处,只道:“大太阳底下,怎么跑这一头汗,不怕头晕!我这里说话,你出去耍去。”闵世易又道:“娘,我害怕,怪吓人得慌。”扈夫人道:“有什么好怕的,出去找他们耍去。”闵世易见扈夫人不理,问道:“我爹呢?”扈夫人被缠不过,道:“你爹出去跑马了。”便又与婆子说话。闵世易纠缠了一番,扈夫人不耐烦,道:“谁教你夜来只顾和他们几个放火,晚上放火,睡觉就做怪梦,这回知道了吧?”把茶水递与他喝了,仍旧叫他出去。

闵世易出来外面,往门口走,忽听见几个孩子厮闹喊叫,心头一喜。连忙来看时,却见门前稻场对过涧沟边上,围聚着乡里杜瑞等几个孩子,都是乡民家子女,此时众顽童都在大柳树荫下团团坐地,把杜瑞捧在当中,听他手舞足蹈说话。闵世易过来,那杜瑞一面比划,一面道:“我哥哥的本事,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他十六岁就凭功夫打过了好多高手,进四季镖局当镖师。那年四季镖局派他上西山,就他自己一个人,他就敢去,还敢在里面住一夜。我问他:‘在山里住害怕吗?’他说:‘不害怕,人生下来就是有胆的,有的人胆大,有的人胆小,看人的体格就看出来,像我这样的,天生胆大,遇事就不知道怕。’我又问:‘山里有什么?’他说:‘山里有老虎,但是被我打死了。’我问他:‘老虎什么样?’他说:‘老虎的口这么大,牙这么长,两个爪子这么大,还能站起来,站起来有两个人那么高。’”旁边一个顽童问:“那你哥哥怎么打死老虎的?”杜瑞道:“那老虎虽然厉害,但是他也怕我哥,我哥跳在树上,举起这么大一块石头打那老虎,那老虎头比石头还硬,一连撞碎了十块大石头,结果被打昏了。我哥上去再一顿拳头,它就死了。”杜瑞一面说,一面比划着,越发得意。闵世易在后面听着,不由得说笑道:“你净吹牛。”杜瑞听说,皱着眉头一直走上来,站在闵世易面前,他原本比闵世易大两岁 ,身量胖大,更比闵世易壮实,性情骄横,村里的孩童谁都不敢惹他。不合闵世易听他说的兴头,不经意取笑了一句,此刻被他站在跟前,直高出一个头来。那杜瑞问道:“闵世易!你算什么?”闵世易也不知道忌惮,忍不住又笑道:“你还打老虎哩,去年一条狗都把你吓得掉在河里,只知道哭爹喊娘的。”杜瑞脸色飞红起来,大声问道:“你说,昨天是不是你放火烧了我家柴垛?”闵世易道:“不是我!你看见了?不是我!”杜瑞更怒,道:“就是你,除了你别人都不敢。”闵世易道:“就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是我。”杜瑞气的牙根痒痒,说不出话来,又道:“我哥说来,男子汉大丈夫,都敢作敢当,你这样偷偷摸摸不敢承认的,是胆最小的,还不如我小指头那么大。”几个孩子都一起笑,闵世易被取笑,羞得脸上一红二白,开口骂道:“你个呆鸟、痴子、屎橛子,放的屁最臭!”说着推了杜瑞一把。杜瑞气道:“你敢打我?你再试试。”闵世易果然又一拳打过去,却被杜瑞一把攥住抽不出来。原来闵世易天生右手有六根手指,杜瑞看见了,回头对几个孩子道:“我教你们,别人握拳打你,你怎么解开他拳头?我教你们法子,你们看着。”于是一把抓住闵世易右手,捏着六指,手上用力,口里道:“你个小歧指,还敢不敢了?”。闵世易疼得喊叫,几乎要哭出来,身子也弯下去,咬紧牙关不服软。杜瑞又把闵世易胳膊一转一拧,闵世易背过身去,口中直呼叫。杜瑞一手按住闵世易脖颈,一把推出去,闵世易一头扑倒在地。旁边一众孩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闵世易疼得欲哭,胳膊也磕破了皮,站起来,气急败坏,指着杜瑞道:“你个胀猪头,你爹是我家下人,你爹什么都听我爹的。”闵世易此时年纪尚幼,这一句说来无心,杜瑞却稍谙人事,知道自家是闵家佃农,哪里受得了这般气,一跳压在闵世易身上,一顿拳头雨点般打在闵世易身上。闵世易哭喊不住,一众孩子都吓得跑开了。门前这般闹动,早被一个过路的人瞧见,连忙跳下驴儿,过来一把提起杜瑞身子,推开旁边,把闵世易从地下扶起来。杜瑞认得这是在县前主管闵家布铺的家人安宅,在闵家颇说得话,自己平常叫他“安叔”,连爹娘见了都得叫一声“安大哥”,立时知道害怕,连忙跑了。闵世易一见是他,大声哭道:“安叔,你帮我打他!”安宅道:“我的哥儿,还打哪个,快回家吧,仔细奶奶不说你才怪。”

闵世易跟着安宅来家,安宅拜见了扈夫人,禀道:“本是来见老爷说铺里的事,老爷既不在家,交割了账便罢了。”此时那婆子还没去,扈夫人正与她说的入港,絮絮不了,安宅带闵世易到跟前,闵世易只知道哭号。扈夫人焦躁,听说家中厨役王福家的女儿雯雯当时也在外面,才叫来问了个明白。知道端的,更没好气,把闵世易好一顿数说,又责他与人打架,又是昨日玩火,怎地叫人不恼。闵世易越发哭得厉害,噪叫不休,临了还是安宅把他抱下去了,看了手指,并无伤损,又洗了胳膊,叫伺候扈夫人的丫鬟白果儿替闵世易换了一身衣服。闵世易仍自放赖,安宅无法,只得抱着闵世易在家里转圈子,来到花园玩了一时,出来往前面走。安宅看已走到第二层院子马号前面,哄闵世易道:“哥儿,你不哭,我领你去骑马好不好?”闵世易听说,这才愿意,轻声道:“好。”

走过去,看见养马的家人老毕乜乜斜斜,慢慢背着身走,被安宅叫住,道:“老毕叔,你又喝了,看着道走,不要走马蹄子底下去。”老毕转过身来,打醉眼子道:“你回来了,晚上在家住,咱们喝两口。”安宅道:“不跟你喝,我晚上回去。老爷不在家,小祖宗又哭了,我领他出去骑马耍子。”老毕道:“仔细跌了他。”安宅道:“你放心,你少喝酒,不要忘了门。”遂牵出一匹矮马来,带闵世易出来外面游逛了半日,花钱买了两样点心,回来闵世易才好了。

当晚,杜家两口子带着杜瑞一起来闵家,杜瑞父亲提了一筐鸡子,他母亲手里拿着个布口袋,装了许多物事,两个望着扈夫人倒身磕头下去,没口子的告饶陪话,把杜瑞兜脸扇了两个耳刮子。扈夫人连忙叫拦住,好言安慰了半日,两个才敢站起身来,低眉下气陪着说话。扈夫人道:“他爹今日又在外面噇的烂醉,已自睡了,明日我跟他说,你们休管他。这都不算什么,不要往这里拿些东西,快都拿回去。”作好作歹劝了回去,两个千恩万谢走了。

谁知闵世易在屋里听见杜瑞又来,巴不得爹娘与他出气,连忙跑出来时,人早已去了。一直来问扈夫人,却被扈夫人当头又一顿呵斥,道:“不成人的东西!跟你爹学的一个野性,每天他在外面瞎撞,你在家里胡闹,不给我一天消停。你还怨他打你,你昨天把他家柴垛防火烧了怎么样来?差点没把他房子烧了,这事我都不敢跟你爹说!他家不来找我,村子里头都不说,我也不能就装聋作哑不作声了。依我说打你也活该,叫你知道知道厉害。不给你这一顿,你还不反了天,上西山?”闵世易满心指望着给杜瑞尝些辣味道,不料竟被没头没脸喝骂一场,顿时勾起白天伤心,赌气一直跑回屋去了。还听见扈夫人跟白果儿喝道:“你别去,就你们惯的他这脾气,谁都不准管他!看他把他爹闹起来不收拾他!”

闵世易当晚在床上使性子哭闹,竟到底没有一个人来,又怕果然惊动了父亲,哭得累极也就恍恍睡了。次日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兀自闷闷不乐,看见跟父亲的家人刘裕,问他:“我爹知道昨天的事了吗?”刘裕道:“哥儿,昨天老爷回来都二更了,一直睡去了,还不知道哩。”闵世易道:“他在家?”刘裕道:“他今天有事,不叫我跟着,早早走了。”闵世易道:“你别跟他说。”刘裕笑笑。闵世易又问:“安叔呢?”刘裕道:“他回铺子了。”闵世易无聊,来到大门首,不见人。想出去玩耍,又怕碰见昨日一班孩子惹人嘲笑,只得又回身来,在院里与狗儿玩耍。

一时又走到马号,见老毕正靠着厩柱子坐地,正弄草料。因过去问:“毕爷爷,你做什么呢?”老毕道:“老爷昨天不知道去哪了,一看就是跑了一天把马累着了,在外面水草又不好,夜来就不爱吃草,今天更不精神了。”闵世易看棚下一匹黄马,果然恹恹不振,便道:“你能治?”老毕点点头,手上搬弄着几样草料。闵世易拿起一样问是什么,老毕道:“这是银花。”又问一样,老毕道:“但是枇杷叶。”一连问了几样,看老毕把药搀在麸子、干草里头,喂给那马,马慢慢嚼着吃了。老毕道:“哥儿,昨天又哭了?”闵世易不得这一句便罢,听说这一句,恼忿忿道:“爹娘只向着外人,杜瑞打我都不替我骂他,我就不是爹娘亲生的!”老毕道:“哥儿,怎么那般说话。天地良心!老爷奶奶都是善心人。你看我老头子,今年我数算着也快有七十了,一辈子没生下儿没长下女,一把老骨头半个往那边去了,谁料想到如今一天三顿酒饭不缺我的,还往哪里去找这么重恩义有德性的老爷奶奶?”闵世易撅嘴别过头去。老毕从槽下草里拿出酒壶来,喝了两口,自顾自韶刀起来,道:“那年刚下雪时候,你还记着?你从小就身子单薄,胆气又怯,三灾八难的。那年冬天天冷,也是时气不好,咱们刚搬家,还住在县里布铺子里。你那一整年,从年头到年尾,受病遭殃的,没有个间断的时候。哪有现在的精神?你爹娘吓得白天黑夜不敢睡觉,生怕保不住你,没命的找人看病,急得不知道怎么好。这么大半年下来,你妈受不了磋磨,一阵痰火上来也倒了。那时候没有你爹娘,能有你?怎么能说你爹娘不疼你?这都是畜类说的话,你不能再说……。”老毕一面喃喃呐呐的说,一面摇头咂嘴喝起酒来,口里一长一短,只顾倒熟话。闵世易哪里耐烦,听了半晌,见老毕犯了懒困,就起身走了。

闵世易在院里走,长天白日的,无所事事,在穿廊看见白果儿过去,想起怕母亲叫他,连忙问:“我娘可找我了?”白果儿道:“没有。”闵世易又想跟着父亲出去跑马,道:“我爹什么时候走了?”白果儿道:“老爷清早就出去了。”闵世易甚觉没趣,只好唤狗儿过来,在葡萄架下抓虫子逗它作耍。猛听见身后叫一声:“易儿。”闵世易回头看,正是扈夫人,坐在上房点手儿叫他,桌上放着一盘云片糕和一盘欢团,是闵世易向来爱吃的。闵世易儿童心性,欲待赌气不理睬,一双眼早溜见桌上点心,早拿不动腿了,别转着脸走过来。扈夫人不由得微笑,一把将闵世易抱在怀里,闵世易也笑了。扈夫人就叫闵世易坐在腿上,闵世易要拿手来抓果子,扈夫人拦着道:“洗手了没有,才在外面地下抓虫子。”便自己剥些果子把与他吃,一面道:“你这呆孩儿,你还怨我向着杜瑞,你没看他爹吓的那样,在我跟前扇了他两巴掌,那孩子脸当时就红胀起来了。你还得怎地,他打你那两下子,有他爹打的重?你说,你昨天为什么把他家柴垛放了火?”闵世易这才讪讪的把跟伙伴玩火,一时兴头在柴垛底下烧鸡蛋一事说了一遍。扈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少不得又责怪一番,渐渐说的闵世易低头丧气,不肯吃了,才温声道:“你如今知道错了?”闵世易点点头。扈夫人道:“你听我的,出去见了杜瑞,跟他陪个不是。咱们村子这些孩子杜瑞最大,都赶着跟他玩,偏你跟他恼了,往后跟谁玩去?”闵世易点头答应。吃了一回,问道:“爹往哪去了?我跟他出去玩。”扈夫人道:“你爹还不知道他,天天在外面浪荡,被那一起泼皮喇子牵着鼻子走,有几匹好马,附近几府的山水不够他耍的。你不用问他。”闵世易听说无聊,扈夫人道:“你依我,吃完饭还出去找他们玩去。”闵世易点头答应了。

闵世易过午来外面,跟寻常玩耍的几个孩子玩耍半日,独不见杜瑞,闵世易问起来,原来被他爹带着下地了。到傍晚回来,闵老爷还没回来,扈夫人教厨下收拾饭菜吃过了。

到掌灯时候,闵老爷和一个人来家,年纪五十来往,此刻刘裕伺候二人在厅上喝茶,二人都带六七分酒了。闵世易几日不见父亲,待要和父亲说话,且不去睡,就乘月在当院耍。只见闵老爷在厅上坐着,捧出烟袋吸着,许老爷在旁边言谈说笑,态度十分客气。二人坐着,换过了两遍茶,忽然说起一事来,闵老爷一面点头沉吟,一面只是把眼凝望闵世易,忽然把闵世易叫上去。那人道:“还认得我是谁吗?”闵世易摇头。闵老爷道:“怎么不认得?这不是米铺的许爷爷?”闵世易才想起是县里布铺隔邻米铺的许老爹,连忙赶着叫道:“许爷爷,我要吃你家的饼锭。”许老爹不由得笑起来,摸着闵世易头道:“这小大哥儿,一看就伶俐精细,定然错不了。我给你带了些来。”闵老爷也笑了,叫刘裕把闵世易领下去,从许老爹送的攒盒里取几样点心与他吃。

当晚许老爹走了,闵家归到房里,与扈夫人说话道:“他家近来事多,上次借的五十两银子且不还,这次还借三十两。你道怎么样?”扈夫人道:“你都答应他了,我能怎地。这倒罢了,我只怕你们红口白舌说下了,毕竟不曾立个文契,将来这银子怎么着落?”闵老爷道:“这且不必多心。人难免有些高低长短,他两次张口我也不好怎地,往后留个心眼吧。还有一事,他今晚来,问咱家这样人家,孩子如此大了,怎地不请个先生开蒙教读,我也说不上来,你道怎么样?”扈夫人道:“我前日往马婆子家,她也是这般说,此事只听你的就是了。”闵久道:“待我问问他。”便命白果儿去叫闵世易。

少时闵世易来到上房,见闵久正襟危坐,叫他到跟前,问道:“易儿,你昨天又做下什么事?”闵世易只做不知,道:“没有什么事。”闵老爷正色道:“还说嘴!你这孩子,张口就是捣谎儿,不是个志诚的东西!”问道:“你为什么和杜瑞打架?”闵世易只道母亲把放火的事说了,悻悻然别转着脸。闵老爷生气道:“顽皮赖骨,不知长进!你眼看就长成人了,我们两个现在且是壮年,常言:人过四十日西偏,还能有多少好时候?不都指望在你身上?咱家空有这几分产业,都是空架子,将来倘或有个山高水低,这些东西还不是纸棺材糊不得人!你将来要是不成器,叫我们两个依靠哪个?”闵世易低头,只是木然。闵老爷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扈夫人走过来叹一口气道:“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易儿,你别听你爹的,他今晚有酒了。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闵世易道:“七岁。”扈夫人道:“今晚你许爷爷来了,你都七岁了,他说的是,咱家不是那泼丢泼养的。他说要替你荐一个先生来,教你读书识字,你说好不好?”闵世易尚不解其意,只觉得新鲜,自然欢喜,便道愿意。扈夫人便笑了。闵老爷听见,怒气便消下些来了,叹道:“好。儿啊,咱家世代不是读书的人家,也没有亲戚六眷、高朋贵友指靠的上,一家子都指望在你一个人身上。我想明白了,当今世道,不读书没条活路。我已答应下了,过几日先生就来,你不可调皮,懂些规矩。”闵世易笑着答应,夫妇又嘱咐几句,当夜无话。

毕竟不知这先生是何等样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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